不知过了多久,徐冰清痛醒过来。
“你现在醒来,恐怕过会儿会更痛苦。”
眼前总算清明了一些,“先生?”
“你身体本就虚弱,又有伤在身,而后又突然泄了精气神,所以才会痛晕了过去。我适才对你施针,想要缓解毒发,可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先生学过医?”
“当年你父亲……”叹了口气,转了话语,“整日处于尔虞我诈之中,多学些东西,就多一份保障。”
看来对于当年父亲的死,他也是十分介怀的。
“有这么多人惦念,父亲也算不虚此生。”
“我初遇你父亲时,他还是潇洒肆意闯荡江湖的侠客,他救我也只是机缘巧合,应该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此事说到底是我挟恩图报了,而且挟的还是我父亲的恩。”
“我隐姓埋名在赵世勋身边多年,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即便是你父亲,他在离世前怕也不知内情,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我原先只知道父亲救过一个南黎人,且此人身负厚重家仇。不瞒先生,我来这就是为了找到你,联手除掉赵世勋。因为我知道,只要徐明渊的女儿出现在赵世勋面前,我不去找你,你也会出现。”
“你就不怕我最后图名、图利,或图钱,最后不但不出现,反而帮赵世勋杀你?”
“我初见先生,便觉先生并非池中物,相信我们即便不同路,也应该不会结仇。更何况,先生还费尽心思请大夫来为我疗伤。”
事实上,徐冰清初次见武承志就觉得此人不凡,在赵世勋身边多年不显山不漏水却深得信任和威望,不过这些并足以让她怀疑他的身份,直至……牢中时,他领大夫前来为她医治。
“还真是胆大心细又聪慧!”
武承志并没有解释那名大夫的身份,想来不会是赵世勋的人。
徐冰清也没打算寻根究底,“我们现在在哪?”打量了一下屋内,好像是个密室。
“将军府的密室。”
“先生怎么会……”忽然想到什么,止了言语。
“先前在牢里,郡主对战将军说,他才是最熟悉惠城的人。我想,郡主当时是在提醒战将军想办法脱困吧!”
“先生果然厉害!”
在当时,恐怕战惊鸿都没反应过来此话的含义,而武承志却一眼看破。
“惠城久立东皇边境多年,地下的密室和暗道想来数不胜数,而将军府是必定会有的。我初次来惠城,也只是在将军府住过几日,那日恰逢听到郡主与战将军的谈话,便暗中查了查。果不其然,将军府书房里有一处密室,不过机关设置得极为巧妙,我没有能力打开,而这个……是后院的一处,虽然简陋,但还算安全。”
一般来说,若是敌军来袭,首先要查的便是守将府邸,查找密室是不可避免的,而书房是重中之重,所以徐冰清他们待在后院密室里,相对还算安全。
再者,这个时候,恐怕也没人来这将军府。
“现在不只惠城,整个南境到处是战火连天的景象。东皇战力本胜于南黎,但赵世勋死后,他培养的那些死士疯狂成魔,完全没有一丝人性,见人便杀,双方伤亡惨重……”
“什……什么?”
“我们都猜错了,他并没有把那些死士带到惠城,而是提前把他们放在南境各地,随时准备着伺机报复。”
徐冰清柳眉紧蹙,紧咬牙齿,努力抑制着胸腔内不断上涌的毒血。
“还有……”
“嗯?”
“适才我们离开后不久,赵琴韵和北宫晋鹏,死了。”
闻此,徐冰清没有言语。
终于,武承志幽幽叹息:“一切都结束了。”
“先生可还恨?”
“恨!毕竟是‘恨’让我活了这么久,让我亲手杀死了仇人,让我……”
“家仇已了,先生也该学会放下了。”
“郡主放下了?”
“放下……了。”意识变得有些飘渺,疼痛再度加剧。
“你可知医圣的下落?”
“不必寻。”努力辨识眼前的人,“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下落。若是我……若是我坚持不住了,还劳烦……劳烦先生送我一程,冰清感激不尽。”
“你竟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你的消息。”
“徒增伤感罢了。”
“这样的孤注一掷,值得吗?”
“先生杀赵世勋时,不也是同样的义无反顾?”
话音刚落,身上的黄泉之毒便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席卷周身,让她生不如死。
武承志看着她痛苦不堪,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喃喃道:“你父亲的情和义展现于外,而你却是深藏于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并没有多久。
模糊中,好像有人问她,“不知现在你可悔?”
不悔!
时至今日,她仍无悔、无憾,亦无怨。
抛却金尊玉贵,选择为父报仇,还事实真相,无悔!
今生有幸嫁予心爱之人为妻,哪怕时日不久,且聚少离多,但已无憾!
大仇得报,百姓可安,所以无怨!
至于以后如何,便留给后人吧!
她相信,将来的东皇,定会更加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想来现在的你还是无悔无怨的……”武承志坐在床前看着她,低声喃喃。
事实上,他们相处寥寥,所共识的也只有徐明渊一人,但奈何那人已逝,他也不知如何才能鼓励她活下去,只能把他们相识的经过重新讲述一遍。
忽然,密室外有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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