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男女出去看电影,自然免不了一幢儿女情长的风流韵事,电影院里黑灯瞎火,不是正好牵个小手或者靠个肩膀吗?出门时害羞得跟两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回来时十指相扣的大有人在。
但是那都是对看电影居心叵测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顾悠悠不一样,她去看电影是纯粹的艺术欣赏和鬼片演绎。《无问西东》播到镜头缓缓移动至米雪家的牌匾“三代五将”时,她哭得山崩地裂,而且完没有要梨花带雨地扑到宗介怀里的意思,只是用表情诠释着什么叫做“新丧尸出笼”。宗介不得不提醒她:“我们的餐巾纸已经用完了,你再哭我就只能把衣服脱下来给你了哦。”
好不容易为家国兴旺而感慨的泪水终于有所收敛,他看着她噘着嘴把打嗝式的抽噎吞回肚子去,湿漉漉的睫毛凝结成一笑醋一小簇,突然玩心大起,特别有说服力地正色道:“你下次还是别哭了吧,不然哭起来好像恐龙哦。”
顾悠悠以为暖心的宗介小哥哥要安慰她,没想到迎来的是裹着糖的玻璃渣,愣是半晌哑口无言,又看着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巧克力味爆米花一股脑倒进了嘴里,爆米花桶顿时见底。就算是倒过来拿,也一点儿渣渣都没留。
她眉毛随着爆米花的消失撇成八字形,不禁无语:“大哥……”
“认你这个妹妹。”宗介人畜无害地笑起来,似乎嘴角的弧度里藏着一整个西双版纳的明媚阳光,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脑袋,当真是一副大哥认小妹的和蔼形象。
可是回到宿舍后,令人毛骨悚人的宗介就和以上判若两人了。
为了给直播创造安静独立的环境,他长期在学校外租房子住,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他经常会回到校舍小憩片刻,因此阿夜对他的造访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今日,他进门就把背包往空床上一甩,周身都散发着阴曹地府的幽怨,十分烦闷地抱怨:“阿夜你兄弟我要遭遇情感危机了。”
阿夜从被窝里坐起来,学着电视剧做了个整理山羊胡子的高深动作,不慌不忙问:“何出此言?”
“你知道不知火舞他弟吧?”宗介哼哼,“就是那个叫不知好歹的,居然要追顾悠悠,我真的是很!不!爽!”
所谓的不知好歹其实是中文系上一届的学长,在校刊上看了顾悠悠的文章,觉得见文如见人,一口咬定悠悠是他的命中注定,两人肯定一拍即合。
回程的路上偶然看见公告栏上围着些人,便去凑热闹看什么事儿,原来是校园征文比赛的获奖情况公布了,其中顾悠悠从众多参赛者中脱颖而出,高居榜首。
表扬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人钻了空子。一个梳着油腻发型的男生扒拉开人群努力奔过来,地鼠似的冒到顾悠悠面前就开始热情地自我介绍:“请问你是中文系的新生顾悠悠吧?我是上次给你发微信消息的那位刘学长。”
就算夜色朦胧打掩护,顾悠悠还是很不幸地看见了刘学长打满发胶的发丝间白白的小块头皮屑,她飞速地思索了一遍,确认没有在学校任何角落与这个人打过照面。
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把她往后拉去,宗介的手自然下垂,环在她手腕上,并不使大劲,甚至保持了距离,两人的肌肤接触面积不超过两平方厘米。
他挡在前面,礼貌而警惕地反问:“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刘学长有备而来,越过宗介绕到能看见顾悠悠的一面,不慌不忙地继续宣讲:“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是你一直是我学习写作的偶像,每一次看你的文章,都让我感同身受,并且既然在这里碰见了,就是有缘分,希望我们从此开始一段深入骨髓的友谊,我们必定会很有共同语言。”
宗介越听越觉得不对,随着学长的步伐偏了偏身子,完美遮挡住黑人问号脸的顾悠悠,并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对不起,她不通人话。”
虽说学长相貌平庸,显然也不是顾悠悠喜欢的类型,但是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家还没收获的菜,并不是安安稳稳在泥巴里里茁壮成长便是,恰恰相反,总有刁民在觊觎那窝绿油油的小白菜。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顾悠悠就往她们宿舍楼大步走去,路人隐隐约约能听见少女在抗议:“什么叫做我通人话?”旋即她吃痛地捂住额头——宗介伸展开蜷曲的食指关节,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自信满满地反驳:“那你平时总是嗷,咩,嗯,昂地干什么,人类说话很少用这些的。”
顾悠悠炸毛,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反击,只能气歪歪地耍赖:“那个哪里不是人话了!明明是你……你不解风情!”
宗介一路领着她走到宿舍楼底下,满脑子学长的“上次给你发微信”那个。说好的当个用胸怀温暖世界的大暖男,现在却像吃错了药,不知怎的就喜欢惹她生气:“我不解风情,可是我会解矩阵呀!你不会吧,嘿嘿嘿,好可怜哦,不会解矩阵。”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以为会被牙尖嘴利地炮轰,不算小气的顾悠悠忽然面若冰霜。心底深处在猖狂叫嚣的自卑与绝望不可抑制地从深渊爬出来,混合着潮湿的悲伤,逐渐包围了她,带来窒息的味道。其实顾家的遗传在那里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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