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一愣。
是,这些年陈慕白一直在提醒她,提醒她陈铭墨心狠手辣,作为他的棋子下场何其悲惨,可是她能怎么办?她除了言听计从,再也找不到第二条路。
手臂越来越痛,顾九思不得已伸出右手去推陈慕白,却使不上劲,陈慕白忽然松了力气,视线落在她垂落的右手上,口气也缓和了许多,“你的右手怎么那么凉?”
凉到使不出力气?
顾九思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右手藏在衣袖中,“有点冷。”
其实她不冷,只是右手的温度常年就是如此,连天气最热的时候也是冰凉。
陈慕白盯着她的右手,忽然想起什么,心里的疑惑并没有问出口。
两个人本就是对立面,又刚刚才剑拔弩张,现在忽然安静下来除了尴尬就是尴尬,顾九思清咳一声打破沉寂,看似很恭敬的主动开口,“慕少如果没有别的事……”
陈慕白极快的打断她,“有。”
“什么事?”
“陪我逛园子。”
“……”顾九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陈慕白在前面领路,两个人顺着小路往前走,他不时停下来指着某个地方跟她说两句,顾九思多半只是应一声,白天里还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此刻却像是朋友闲散的逛起了园子。
雪夜的王府花园银装素裹,看上去越发美轮美奂,顾九思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古典的东西一向有兴趣,东瞧瞧西看看,或者听陈慕白说两句。
陈慕白忽然停住,随意的指着角落里的一棵梅花,“这腊梅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叫素心腊梅。”
说完也没解释便接着往前走。
顾九思却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然后盯着前方英挺的身影默然。
陈慕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陈慕白的母亲闺名素心,颜素心。
接下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两个人不对着干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
今晚的陈慕白似乎格外和善,后来竟然带着她转进了后院,在雪堆里翻出几个冻梨,随手擦了擦递给顾九思。
顾九思从不知道还有这种吃法,咬了一口觉得清脆可口,突如其来的冰凉感从牙尖袭击到牙根,甜丝丝的感觉也从嘴里蔓延开来。
陈慕白拿了一个在手里也不吃,上上下下扔着,闲闲散散的再次开口,“小的时候陈铭墨经常不在家,我常常被陈慕云的母亲罚到这里写字,写不完不让吃饭,后来有了经验方叔就会事先在这里埋上梨,我饿了就挖出来吃,等到了夜里再让陈静康偷偷来给我送饭。”
顾九思垂着眼睛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梨肉,他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风雪夜,一个孩子,饥饿,寒冷,心底的微光怕是都被惧怕遮盖,所有的希望,都随着那终将消融的冰雪烟消云散了,只留下冰冷的骨血。
顾九思明白那种感觉,因为她也曾经历过,那种希望慢慢消失,绝望慢慢涌上来,把整个人淹没在彻骨的冰冷里。
顾九思还在出神,陈慕白却忽然声音轻快的转头问她,“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顾九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一脸疑惑的摇着头,“啧啧,顾九思啊顾九思,你不知道陈家的人最爱演戏吗?你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我真不明白老爷子到底看上你哪点了?你在我身边也不少年了,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顾九思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的拍着身上的雪,一定是今晚的雪夜太美了,她竟然放松了警惕着了陈慕白的道了。
陈慕白抬头瞟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坏笑,慢慢悠悠的站起来,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扬扬下巴,“带你去后边看看吧,这个时候湖面结了冰,下雪的时候最美了。”
顾九思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僵住,“等等,我刚才吃的梨……是什么时候埋的?”
陈慕白看似很认真的摸着下巴想了想,“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没有两个月也有一个半月了。”
“你……”顾九思像是被烫了一下,手里原本剩下的半个梨立刻被甩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出去很远。
陈慕白似乎没料到她反应那么大,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信啊,顾九思,你怎么那么好骗呢?”
顾九思一脸悔恨的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一连栽了两个跟头,顾九思啊顾九思,你是白痴吗?不,白痴都比你聪明!
闹了半天最后两个人终于站在了湖边,湖两岸古树的枝干上落满了雪,蜿蜒交错的树枝漫过湖边的六角亭,婀娜多姿,湖面已经结冰,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上去,安静唯美。
顾九思真的太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的看过雪了,从她进了陈家就整日里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牵绊,也没了这种心情。
“以前小时候调皮,冬天在湖上滑冰掉进去过,差点没命了,还是我二哥拼命把我救了上来。”
很快陈慕白自嘲的笑了下,“其实哪有那么多意外,不过又是一个陷阱罢了。”
顾九思面无表情的捧场,干巴巴的敷衍,“慕少好演技,段子台词张口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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