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宋慧欣要说什么。
“你忘记了。”宋慧欣又叹口气,“咱们楼有凉凉在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
“……”沈书辞不记得了。
宋慧欣拉条板凳坐下来,跟儿子讲那时候的事,陆小凉小时候像个野丫头,在外头撒丫子跑,整天乐呵呵的没有停,挨她妈的骂也不会哭,回头特有心眼地跟她爹告状,她爹心疼她,私下里又塞两毛零花钱,小家伙捻着去小卖铺买泡泡糖。
记得那时候泡泡糖一毛钱一个,她不小气,分一块给沈书辞,他不爱吃那些东西,让她拿上楼给陆小京,小姑娘蹙起两条眉毛不肯,踮着脚把泡泡糖喂他嘴里,得逞了还嘎嘎笑,一点都不记得刚才才挨过骂。
经了宋慧欣提醒,那笑声顺着记忆散出来,是让人觉得此刻的安静显得空落落的。
宋慧欣担忧地问儿子:“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人欺负凉凉?”
沈书辞没吭声,瓷汤勺清脆地在碗里撞两下。
***
喝完汤就走,科里新收了个急诊病人,他得过去看看,下楼时碰上了许久不见的面孔,老楼的楼道窄,一个要上一个要下,陆小京手里提着两条孝敬他爹的烟,一看是沈书辞,改了姿势歪歪站着,不给他让道。
一晃这么多年,彼此样貌都没怎么变,都是好皮相,只不过沈书辞整日在病房里待着,显白,而陆小京从部队摸爬滚打再到车行四处奔波,看起来比沈书辞更多了份阳光不羁。
“哟!”陆小京先开的口,一脸的笑,看起来两人关系好像不错,“回来了?好久不见啊大忙人。”
算起来这是沈书辞回国这些年两人的第一个照面。
沈书辞至上而下垂眼看他,脸上半点表情没有:“借过。”
陆小京挡着不让,伸手点点沈书辞肩膀:“哎我拜托你件事。”
沈书辞以为陆小京要说的和陆树根是同一件事。
谁知陆小京说:“我妹妹人笨,心眼实,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瞧不上她在医院干伺候人的事,她从小听你话,劳您辛苦,平时该骂骂该狠狠,下手黑点儿,哥们勤等着她受不了辞职回家再给她找个更好的。到时候她爱干就干,不然结婚也成,你不知道吧,正经好小伙丫头屁股后头排了一溜,等着她挑呢。”
沈书辞挥开他的手,拍拍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的事我做不了主,你找错人了。”
陆小京笑笑让开:“找没找错人哥们办事错不了,一个院里长大的,你要是舍得看她这么下去当我没说。”
沈书辞与他擦身而过,个头一般高的两个男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撞了撞肩头,谁都不输力气。
“嘿!”陆小京喊住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有空来我店里玩,离你们医院不远。”
楼下的大铁门砰一声关上,陆小京站在家门外头敛了那笑。
陆家欠沈家的,但他陆小京不欠。
那年他被送去姥姥家过暑假,本来陆小凉也该一块去,可临走了小丫头哭着闹着扒着陆树根裤腿不肯,当着亲哥的面特别诚实地说喜欢楼下哥哥,要跟小辞哥哥一起玩儿。
其实人家都不爱搭理她,陆小京咬着冰棍瞧不起妹妹。
范红英同意了,大儿子那时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两个小家伙一旦处在一个屋总能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能分开其实挺好。陆小京非常开心这样的安排,没有比见不着讨厌妹妹更好的暑假了!
于是他避开了那场可怕的地震,而陆小凉则过早的经历了生死。
在姥姥家听说了地震的事后他就想回家,虽然平时看着挺碍眼,但有些时候又特可爱,不管好赖,总归是他妹,可不能有事。盼啊盼,终于盼到范红英来接他,铁树开花般陆小京把在姥姥家得到的玩具和零食一分为二,要送给妹妹,范红英夸他长大一岁懂事了有当哥哥的样子,还跟他说陆小凉有多害怕有多想他。
那个时候受灾家庭已经得到安置,陆家分到电厂接待宾馆的一个房间临时住着。陆小京满脑子都是陆小凉哭戚戚抱着他喊哥哥的画面,推开门见小丫头在冰箱前撅着屁股,他一个激动过去将人抱住,想哄哄她,姥姥说妹妹差点没了。
谁知道陆小凉却不耐烦地推开陆小京,手里举着刚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冰棍,要下楼找小辞哥哥。
不是特想他么?不是特害怕么?这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陆小京气炸了,小小少年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侮辱,小包袱一扔,吼她:“我才是你哥!”
谁知陆小凉不知悔改:“沈叔叔死了,小辞哥哥好可怜,我看他偷偷哭了,我要去找小辞哥哥。”
小辞哥哥小辞哥哥,陆小京要被烦死了,狠狠捏着陆小凉的脸肉转一圈,哼一声走了,小丫头疼得哇一声哭开,边哭边执着地往外走,可爱脸庞上一道红手印。陆小京偷偷跟着她,见她高高举着冰棍去敲门,直到冰棍都化成水也没敲开沈书辞的门。
那时候陆家的东西都被埋在废墟下面,经济很紧张,几根冰棍还是陆树根为了安抚闺女咬牙买的,陆小凉从小贪凉,可那么珍贵的东西她愣是一口没吃,都留给沈书辞,把陆小京嫉妒坏了。
门缝里透出温黄的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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