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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竹沥睁大眼,心跳一声一声落在耳畔。她嗅着他身上隐约低沉的气息,突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或者,她根本就已经死过一次。

在姜竹沥遥远的记忆里,段白焰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并非单纯地不擅表达,而是在他的认知里,服软意味着示弱。他的示弱就像她的不完美一样,都是各自潜意识里可耻到无法接受的事。

她理解自己,所以愿意理解他。可是日积月累,当她对自己的定位产生动摇,连带着也变得不知道再如何面对他。

姜竹沥迟疑一阵,犹豫着伸出手臂,也慢慢抱住他。

“我……”

她正要开口。

“姑娘,你的烤地瓜好了!”

小贩在背后叫她,恶作剧般地,故意打断这对惹眼的恋人。

姜竹沥如梦初醒,整张脸燥得发烫,赶紧推开他。段白焰猝不及防,手臂一松。

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怀里溜走。

“谢谢您。”姜竹沥付了钱,接过几个小塑料袋。眼风飞快朝后一扫,见男人还像座山似的杵在那儿,面颊发烫之余,又有些无措。

“段白焰……”她小小声,“刚刚谢谢你。”

虽然她坚信那辆车离自己至少有五米远,不管怎么脱轨都撞不到自己。

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是要给他找个台阶下。

段白焰没有说话,眼中晦暗不明,下颚微微绷紧,刚刚柔软的气场又凛冽起来,充斥着生人勿近。

她很茫然。

他怎么又不爽了……他一天到晚,到底哪来那么多气可以生?

“你刚刚。”段白焰面无表情,冷着脸,“不是叫小白叫得很开心?”

为什么一出门就成三个字了。

他原本还想在没人的地方,把她按到角落里,再听她叫一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姜竹沥愣了愣,有些懵,“我习惯了……对不起,我以后努力改。”

眼神无比真诚。

段白焰喉头一梗。

“我……”

我的上帝我的老伙计,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难以启齿,心里生发出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仿佛搬起石头,自讨苦吃。

嗡——

他还想说什么,姜竹沥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想接,提着几个塑料袋,却空不出手去掏包。

星光流泻,段白焰停住脚步垂下眼,正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略带委屈,略带祈求的鹿眼。

喉结微滚,他叹口气。

认命地把几个烤地瓜都接过来。

姜竹沥十分感激,转过去一个角度,攥着手机的手心忍不住出汗:“喂?您好,明叔叔。”

来电显示是继父,她有些紧张。

刚刚回国时,她曾向他发过问候,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似乎今天才看见短信。

“哎,竹沥。”明叔叔微笑。

“我看你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啊……来看看你妈妈吧。”她离开的这些年,明叔叔迅速衰老,连声音也显疲态,“她也上了年纪,腿脚旧伤一犯,整夜整夜疼。”

“是我的错,应该早点回去的。”姜竹沥舌根发苦,“我周末就回去看望您和妈妈。”

一来二去,两个人实在没聊出什么共同话题。

“我妈妈她……”姜竹沥措辞委婉又小心,“最近精神状况怎么样?”

“不乐观。”明叔叔直说,“你回来之后,多陪陪她。”

挂断电话,姜竹沥忧心忡忡地收起手机,走出去两步,还不忘把段白焰手中的烤地瓜接回来,一脸乖顺地道谢:“谢谢你,麻烦你了。”

段白焰不喜欢听她道谢。

他想把她压在身.下听她哭,想到快要发疯,却做不到。

所以他一言不发,只给了她一个。

想让她体会一下他的求而不得。

但姜竹沥的心思早不在这儿了。任何与家庭有关的话题都能轻而易举地引起她的焦虑,夺走她的注意力。

段白焰嫉妒她的家人。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他做不到完夺走她的注意力,可她的家人却能。

他想按着她的脑袋把他转过来,江连阙那句“你温柔一点”却像把刀一样悬在头顶。

“那时候……”走到KTV楼下,段白焰舔舔唇,压低声音,决定再服一次软,“你非要出国,跟明含有关系吗?”

姜竹沥一愣。

她现在,几乎听不到明含这个名字了。可每次听到,都还是会难过。

略一犹豫,她摇头:“不。我离开,只是因为想走。”

想逃离母亲,逃离那个家。

逃离时时刻刻被安排,逃离永远透明的时间表,逃离无处不在的监控与管制。

段白焰沉默一阵,垂眼:“我当时不知道。”

“什么?”

“不知道……你妹妹去世了。”

他用一副手铐把她困在身边的同时,大一刚刚入学、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芭蕾舞的明含,在舞台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姜竹沥分得很清,立刻抿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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