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太才拄着拐杖走出了村长家,那心花怒放的模样,那在心口处轻拍的手,事办妥了。
“阿祉,咱回家收拾行囊,去镇上去。”
“奶奶,这会儿去镇上,再回来都天黑了!”阿祉很为不解。
老太太眨了眼睛,沉重的深呼吸,“不,不回来了,以后咱祖孙二人就住镇上,不回来在这黄土地里刨食求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阿祉诧异,不安的血液涌上心头。
“我把房子,那二亩三分地卖给村长了,这下不仅能还清欠债,还能有余钱给你添置些衣裳,再去找阿祈,也能买些药来吊着我这条跨进黄土的老命。”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再拿出来那个浆洗得认不出是何颜色的方绢,比之前还沉甸了些。
阿祉的心在打颤,就一个破玉瓷葫芦,就让人变卖家产,无家可归。
阿祉终是做不了主的,这些房契地契归老太太所有,怎么处置,卖给谁,都是老太太说了算。
可现在,阿祉真是无话可说,又还能说什么呢。
“奶奶,你把命根子卖了,以后你怎么办?”阿祉反倒为老太太揪心。
老太太笑了:“不怕,镇上呢,有间小宅子,是我娘家给我的嫁妆,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了,走吧,现在赶路,兴许能禁城前抵达。”
阿祉心中悬着的石块陡然落下,老太太能做这么大的举动,应该是下了决心吧。
回到家中收拾些衣衫,拿了些器皿,祖孙二人便站在院子里看了这房子最后一眼。
老太太还诧异这棠棠怎么不问卖了多少钱:“阿祉,今日十四,后日就是那公子的酒楼开业,我明日就去还了债,以后咱就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
“好的,”阿祉小声应着,心里满满的疑惑,一个玉瓷葫芦真的是值十两?还有这老太太一改曾经的吝啬,能想出卖房子,卖土地,那可是她的命啊!
老太太察觉到阿祉并没有对她的银两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来,自是老泪纵横,若是那几个人在跟前,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命运虽说天注定,但这次,得改改了,不能再守着那只够饱腹充饥的土地了,阿祉还小,世界之大,世界的美景她还没看到过,若真如梦中所见,老太太闭紧双眸,万不能让那如实景,那冰透僵硬的尸体出现在她眼前。
夜幕星河时,祖孙二人蹒跚又踉跄的跨进了城里,就差一点,就在城外过夜了。
阿祉跟着老太太的脚步,从城东拐街穿巷,绕过了不少的路人,看到了城里的繁华,每家每户的灯火通明,那在街上叫嚷的小贩,耍着杂技的艺人。
仝平镇富人富得流油,穷人穷得叮当响。差别之大,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到了一个巷子,月光如水地洒在那只正从袖子里拿出钥匙的沧桑的手,老太太秉着安定的心打开了这许久未来,又因许久未清扫的小宅子。
一打开,霉味扑鼻而来,呛了老太太连连咳嗽了几声,还不忘笑着对阿祉说:“阿祉,就是这里了,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奶奶,那你先休息会,我去打扫下,”阿祉将门打开,拿出火折子点燃备好的蜡烛。
火折子她从未用过,显得有些笨拙,好歹还是给点上了,蛛网交织,凄凉阴冷,布满灰屑的屋子瞬间亮如白昼。
打开了后院的门,借着月光,后院里落满了枯枝败叶,萧条不能再萧条了。
阿祉回过头,看了已经拿着鸡毛掸子在掸灰尘的老太太。
“奶奶,这里你有多久没来了?”
老太太一哀叹,“半年了,之前还有精神力气来打理清扫,就常来,后来病了一场,就很少来了。”
“喔,”阿祉四下打量着这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遮风避雨,有个落脚处也是极好的,只是,老太太以后会不会后悔一时冲动卖掉了土地。
水井里有水,但不是很多,长期不使,井边的打水的麻绳已风化了,边上长了不少的绿苔。
老太太看阿祉在那里举着火折子盯着水井,便出声喊道:“快过来,不急于一时,明日再打水,今晚将就着。”
“来了,”阿祉自是知道没有多少把握,她就看一下,确定水井的深浅。
月色下,老太太的鬓角更白了,脸上也苍白了许多。
阿祉有些担忧,拿出被子打了个地铺,让老太太躺着歇息。
则又搬出小火炉在屋中烧了火,放着一个小砂锅,烧了些水,拿出路上的炕饼在火上烤了烤,待软和了些,盛了碗水一并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落了颗牙,硬的食物自是咬不动,便泡于热水中食用。
待她们洗漱要歇息时已是午夜,就听到了隔壁屋子传来些动静。
是病人久卧床榻的咳嗽,是拐杖拄地发出的轻响,还听到了打开窗户的声音。
只听那咿呀一声,祖孙二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面面相觑,四目相对,面上写满了惊恐之意。
这个宅子笼统数下来不过小两间,一个小园子,一个小凉亭。
现在住了他人,老太太怎能不心急?
可她们二人皆是女流之辈,又怎能敌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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