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完肤,甚至对幼小的霈霖下手,还将她们母女二人从平康坊中赶了出去。
不过好在,蕙羽联合男仆将院子中的物件打点齐,趁着郑娘子不备,找了车马将她们送至归义坊,又去道观中请来崔隐早年出家又懂些医理的乳母来替善妧瞧病。
崔郎事后才从蕙羽口中得知她们母女还算安好,便不从婚姻之事,阿耶与他说起。
“光韬,你若与郑家娘子昏好,必然对那平康之女好处甚多,一来你与郑家娘子完昏,我便与她良人身份,如若能诞下嫡亲子,她亦可入我崔家为仆,你那女娃也能有个好贵门庭,以后嫁娶毫不忧愁。”
因为这良人身份,他动摇了,他妥协了,他撒手放弃与善妧的白头之约,切背水一战,点头同意。直到昏礼前夕与善妧相见时的那种心如刀绞,可他不敢让善妧知晓他所筹谋之事,他怕万一,万一触怒到了阿耶,反口不认,必定害人害己。崔隐极其绝情送走了心寒意冷的善妧,但又有谁知道此刻他自己的那颗心也碎落一地。他不能再见善妧只能拜托又拜,托乞又乞求,恳请蕙羽娘子常常到她心爱之人的住处多多帮衬。即便昏后却也不愿意跟那郑氏亲近,自己也背着家里四处托人为善妧身份之事奔走,无奈力不敌崔郑两家阻挠,直到今日听到那小郎君说出她的名字,心中搅扰起多少心酸过往。
西天边金霞泛起,听得街鼓打点,崔隐坐在马车中垂眼沉思,不自觉间竟微微浮现笑意,銮铃清脆,听在他心里犹如骤雨滴落的水池,不断翻涌着片片涟漪,那种说不出的激动心情,都只凝聚成了这浅淡一笑。
“可是到了?”
“回少府监,到了!”
屈身下车后,他整理衣冠革带,右手摸了摸怀中揣着的最后一点光明之物,满心欢喜。
仆人轻扣门,并无人应答,随而推门得入,踏过
花草小路,晚来的风儿吹拂,沁人心脾的青草芬芳真是醉人的紧,橙黄色的月轮斜挂在松树枝头,浮云恍惚游走,追赶着西天那一抹霞光。
“哐啷!”
顺着声音瞧去,正是善妧启门出迎,他停下攀扶枝杈的手转头冲着许久不见的那心爱之人展现笑意。
善妧愣在原地,不敢挪动步伐,神情慌张不能自持,只见崔郎缓缓朝她走来,行礼。
“多年不见!”
她不曾回礼,反而质问到:“贵人临贱地奇也!不知崔郎君今日过来可是要收了这房子?收了也好,我便带着霈霖离开长安,了无牵挂。”
“娘子依旧在此,可还对我有所牵挂?站累了,不愿请我进去?”
“脏屋浊地,郎君请回罢!”
他牵起善妧略显粗糙的手掌,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他从前也是这么抱着善妧的,她的身子是那么纤细,那么软滑,喷香馥馥。如今竟然变得壮实了,他想再多瞧瞧身前这双温柔甜腻让人一见入迷的深邃眼眸。
“啪……”
突然面颊一疼。
“怕是崔郎记性不好,善妧卑微,曾在最狼狈之时的苦苦哀求,历历在目,你的话也都言犹在耳啊!”
善妧将多年积攒下的怨怼之情化作一剂响亮的耳光,打在从前挚爱郎君的面颊上。
崔隐自知理亏,紧紧攥住善妧冰冷的手揣在自己的怀中。
“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母女受苦了!快猜猜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那是我送你最好的礼物!”
她挣脱不开,只能任凭那人拉拽着。
“君贵我贱,不敢奢望得到分毫!”
崔隐看着善妧微笑时竟留出两行热泪。
“你最在乎的,除了霈霖之外便是身份。碍于家人阻挠,久久不能改为良籍,他们还以你跟霈霖性命相挟,我不敢反抗,可多年暗地里求人不遂,始终让我无面目见你,但今天,我不止见到了霈霖,也为你改换良籍。不出月余,你即可以王家养女身份入得官籍,到时我立刻与郑氏和离,迎你入得崔府当中,霈霖也将得到更高的身份,你看可好?”
善妧的眼睛里投射出不可思议般的神情。
“当……当真?霈霖可以入得官籍?我也能嫁去崔家?”
“当真!我不诓你,快看看!”
喜讯突然而至,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出善妧她是哭还是笑了。
能摆脱贱籍,最是她梦寐以求之事,止不住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文书上的字体。
“宵禁了,我回不去,不知娘子可否留我住宿一晚?这车马侍从也多有讨扰了!”
“怎地说这都是你的宅子,你的地,要留便留下吧,侧边两间空屋子不曾有人住过,只不过寝被单薄!”
“霈霖可歇息了?”
“进来吧!”
屋子里,灯烛不明,昏黄之下看见霈霖依旧是男子妆扮,形容瘦小,可她笑起来跟善妧一样甜美。拉着崔隐的手甚是欢喜。
“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