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着沈鹞的坟冢,二人一直在坟地里躲藏到了深夜才敢出来,先是推掉了坟茔表面的堆土,还没瞧见棺材呢,那道人便累的大汗淋漓。
“哎......这叫什么事啊,管她生,管她死,还得管她从土刨出来,其实她即便是跟土里躺个三年五载的都没问题何必急于一时?快瞅瞅我这手心都起了水泡啊!”
管家一见他这架势:“你年纪轻轻怎地还不如我这老汉哩?且去一旁休息望风,这里我来。”
管家他从前也是下地干活的一把好手,如今却还有把子力气。
可再看那道人!这功夫正坐在一颗大杨树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边扣着掌心水泡道:“我从不做这耗费气力之事,今番啊也算是头一遭喽!”
管家根本并不想理会他,心里想着我刚见到你时,还是衣不蔽体的一副死人面孔,定是许久没吃饱过的样子,如果你真的能花些力气也不至于如此啊。但他手中没停,自顾自的挖着,没过多久,可算是见了棺盖,清理干净四周残留的泥土,使了好大劲才卸下棺钉,悄声唤着树下之人:“喂,快过来,帮我把这棺板推开。”
他二人卯足了力气,从前推开半个人的身位,露出沈鹞的头。她面容清丽安详,绝不像个死亡多日的模样。
只见那道人伸手入棺中,一只手捏住沈鹞她两颊,另只一手探入其口中拿出了白雀儿,再朝她嘴里吹了口气,这时的沈鹞才有了呼吸。
她得了气,猛然张开双眼,仰面看暗夜如同黑洞一般,像似有股无形的力量朝她袭来,那一刻胸口犹如千金负,让人无法平静,挣扎着坐了起,这算是新生吗?
管家将她扶出棺材,众人合力重新盖好棺板,填好堆土,一切恢复如初。管家拿出一身素布襦裙递给她,沈鹞到另一边的树石后面脱下身上穿着的殮衣,换上素裙,三人在坟地外直等到开门鼓响百下后才敢离开。
其实管家在府外有一所属于自己的小宅院,三人去了那儿能住了约有十来日。有一天沈鹞去河边清洗些常穿的衣物,才刚蹲下来突然感觉面颊一凉,抹干脸上的水花,抬眼间发现有一女子投水轻生。这脸上的水珠八成是她衣袖甩过来的。
见此危急情况,赶忙扔下端着的衣物冲进河水里,一把抱住那女子后腰:“娘子快别乱动,也莫要再往里走了,若是再进去一点可就回不来了啊!”
怀中那女子几番挣扎,可在沈鹞手中也是敌不过的,硬是被她拉回到岸边。
一阵激烈的咳嗽过后那娘子家哭哭啼啼,讲述起了自己痛苦的遭遇,也无非就是自己有了喜欢的情郎,但是家人反对,就直接把她送到宫里去当差,种种!种种!
对比自己前几日的所作所为,这根本就是小巫见了大巫,不过见她如此,沈鹞也心生怜悯:“娘子,你家里怎地都要送个人进宫,你即是不想去,倒不如把那文书交付于我,我便代替你入宫可好?如此一来呀,你也能与郎君同去一处。”
那女子大喜:“甚好!甚好!可是......妹妹突然离开,家中可有牵挂?”
她蹙眉沉思:“我与家人逃荒而来,又遭受瘟疫,家里三口人独我一人得活。无牵无挂,孤独无依。”说话间沈鹞还流下两行辛酸泪,情到深处,还时不时的抽咽了几下。
这世道甚好哪来的什么饥荒瘟疫?她自知满口胡言乱语,不过蒙骗深闺娘子,心思单纯之人还是挺好用的。
那女子对沈鹞的话深信不疑,取来户籍文书部交给她,还说了自己的身世经历和名字后便欢快的跑走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高仆射家的女儿高灵仙,小名灵仙儿。望着远去的欢快的身影,沈鹞打心底里祝福她过的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