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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善妧深知这两姓人家来头不小,只能无奈放手,又感自己身份低微,可即便如此也得拼了命为女儿今后做好盘算。

遍体鳞伤,性命垂危之际,她跪在地上紧紧攥住那郑姓女子的衣袖苦苦哀求着:“郑娘子仁慈,我可以走,现在便离开,但稚子无辜,怎地都该将霈霖养在身边,这可是崔郎的亲生女啊!”

郑家娘子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回衣袖:“放肆,我的衣衫也是你这下贱身子能够碰的?我偏是不许这小孽障踏入崔家,一辈子跟你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老死在城边那恶臭之地。给我打出去!”

就这样美丽纤柔的寒善妧,带着满身的污糟血痕,怀中抱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小霈霖,被拖拽拉扯着出了自家宅子。回首望去,一切过往如水中圆月似梦幻泡影,即使伸长了手臂也再无法碰触。

至此狼狈落魄时,居然感叹那郑家娘子还是心肠善良的,找人将院子里那些被抄检出来属于她们母女二人的部物件堆放在牛车之中,给她们连人带物件,一块二送到了归义坊提早准备的小房子里,郑家仆人放下地券跟几十贯钱之后便匆匆离开此地。

母女二人立身于归义访的宅子前,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跟沮丧,眼前这扇破烂不堪的木门用手一搭,右侧门板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起提裙角往里走,面前有片不小的院子其中杂草遍布,能有半人多高,要说淹没个小霈霖真是轻松至极。两旁草地里生长着几颗茂密矮松遮出大片黑影,松树缝隙间,确实能看到有幢土坯房屋,窗棂上大片大片的蜘蛛网,上面还留有昆虫的残躯,屋子里亦是老鼠遍布,可谓阴森恐怖,这是善妧跟霈霖从未见识过的。

母女两人的泪水已经流干了,这时的天空也十分配合的阴云密布落下凄厉厉的雨点,那雨水略过的伤口,刺痛非常。

就这么迎着雨水回到破落的大门前,赶紧拖回几件重要怕水的行李,堆在高处的松树底下,顺手拔下几把荒草覆盖其上,霈霖也依样画葫芦的把下脚边几缕青草也扔在行李的上面。

善妧低头瞅着女儿浅淡而笑,右手抱着寝被,左手牵着霈霖:“走,跟阿娘回屋去。”

她身上,心尖的伤口依旧留着血,把寝被铺在满是尘土飞灰的木榻之上,耗费掉最后一丝气力昏睡了过去。

霈霖依偎在母亲身边,即便身上疼点,屋子破点,甚至还有些冷,不过……在阿娘身边的踏实感,无可代替。

天色渐渐晚,霈霖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搅扰了一场安睡,但是娘亲还没醒,她有些害怕,直到来人推门而入。

这……这是……敌人……!

郑娘子身边的左右之一,她还想来欺负阿娘?

那人坐在霈霖身前,从提篮中取出一碟子透花糍,递给霈霖:“我找了人来替你阿娘看看伤,你吃些点心等在旁边。”

一听是治阿娘的伤,乖巧的坐在地上边吃边等。

来人是郑娘子的侍女蕙羽,她并未出手伤过阿娘,那个能瞧病的则是她身边的一位道姑。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就像早有预感那样,将提前带来草药让蕙羽姑姑在房门前煎好,这功夫正好给端了进来。阿娘在包扎的过程中已经慢慢清醒过来,虽说不能活动但还是对着霈霖笑了笑。蕙羽姑姑扶起阿娘,吹了吹汤药,此时阿娘已经能端起药碗,把热乎乎的药汤喝了下去。

“这里有些草药,煎水服下,街鼓将响,我得走了!霈霖可得记得要照顾好你阿娘哦!”

一晚过后,身子依旧酸疼,霈霖起身时阿娘竟然不再身边,吓坏的她来不急穿上袜履,跑到院子中,那个身影就在荒草当中。

阿娘早起,除了收拾好屋子里以外,还把昨日堆在树下的行礼,挪到屋子中,现今蹲在院子里的杂草从中,拿一块儿锋利的扁石割着齐腰荒草。

月余,她跟阿娘从之前的锦绣华裳换成了如今的粗布葛麻,从柔弱纤纤变成事必躬亲。

阿娘那弹弦的柔荑双手日见粗糙,可她依旧温柔。

母女二人只能围着小院过活,每次瞧见霈霖脸上伤疤都心里难过,好在霈霖用笑容温暖了阿娘脆弱不堪的心灵。不久蕙羽姑姑带来一个消息,崔郎君要与郑娘子行昏礼,日子就定在五天以后。

起初善妧还时常会想,崔郎能够放下家族门第跟她重归于好,可如今……!

善妧只能每日抱着琵琶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边流泪边弹唱,极尽凄苦悲凉。

“阿娘怎地不去找阿耶哩?我想阿耶!”

霈霖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善妧到底害怕什么,可孩子的话却让她重拾信心。

梳华发簪玉笄,美扫蛾眉又添花,傅薄粉来点朱唇,翻箱倒柜寻出最后一件锦绣衣裳,她决定再跟崔郎再见面。

因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善妧只能将小霈霖留在家中,自己头戴幂篱在道姑的陪同下来到宣阳坊的崔府。侧门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乞求着一直陪同在崔郎身边的男仆,那人也是顾念几年的主仆情谊,偷偷将她请进了崔府,还找人送道姑回了不远处的道观当中。善妧紧跟男仆脚步,来到崔郎的房门前,仆人进屋通禀过后,随后门被打开,所有的情感一股脑儿的化为泪水奔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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