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便直接赐婚。”
他堵气一般丢出一句话来,咚的一声,不曾想方俞突然跪到了殿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非要如此,便从微臣身上踏过吧。”
“你!”
楚静非见此倏然站起:“你这是在逼朕!”
“是陛下先逼微臣的。”
楚静非觉着脑仁子生疼,君臣这么多年,若无方俞兢兢业业为其在朝上朝下奔忙,何来今日的太平可享,真是为了此事伤了君臣情谊,可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辈是什么。
“你究竟是不满意谨儿什么?”
“陛下厚爱王爷,他日立储便是下一任皇帝,方家有训不可纳妾,难道陛下是要微臣不忠不孝吗?还是说陛下觉得王爷可以独守一个王妃,再保他日不娶?”
楚静非哑口无言,当年方俞因此事还受朝廷之人私下笑话,今朝他才知,其实方俞一早便给孩子铺好了路。
他微微合了合眼:“你起来,去吧。”
方俞叩了首,转身出了御书房。
楚静非在桌案前静立良久,忽而将桌上的书茶一并扫到了地上,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吓得殿中宫人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切要保重龙体。”
“苦挨躲避不肯娶妻,耽于儿女情长的东西,天底下女子小哥儿众多,非要看中方俞的掌上明珠,这些年朕是白教导他了!”
公公自是知道皇帝气恼骂的是何人,一边替楚静非顺着气,一边又为纪谨开脱:“首辅大人府上的公子姿容相貌京城为首,才情卓然,又是首辅大人心尖上的小哥儿,京中谁家人不窥记,也不怪咱们王爷。”
楚静非冷静下来,长叹了口气:“脾气都是倔的,若朕不答应做不成这桩婚事,他跑回南疆也是做得出来。但若成全了他,方俞也能做的出立马请辞还乡的事来。”
思及此,楚静非又气上心头,一脚过去连书案都给踹倒在了地上。
方俞下朝后垮着一张脸回去,到了府邸门口拍了拍脸,不能让小乔担心,他掀开帘子下马车去,方才站定,倏忽间一道身影便径直扑到了怀里来:“爹爹!”
他低头看见怀里的人,眸中光彩渐盛:“你如何回来了?”
青盐抬起头,瘪着嘴忽而生气道:“爹爹不想我回来不成。”
方俞看着明艳皎洁的小哥儿,心中生起万般疼爱之意,他刮了刮人的鼻尖:“若是不想便不必眼巴巴儿一封信接着一封信的往老家送了。”
“好似又长高了些,让爹爹好好看看去外祖父家中可有多吃长胖。”
青盐退开一步,展开手在方俞跟前转了一圈:“我已经不会长胖了,都过了及笄之年,若要在长胖可真嫁不出去了。”
“胡说,我们方家的小公子有的是人想娶。”
青盐笑得花枝乱颤,挽着方俞的胳膊往宅子里走:“这次回来外公外婆可让带了好多东西,足足装了几大车,什么好吃的都有,我全没舍得吃,都给爹爹带回来了。”
“小爹正在厨房里做饭呢,我也亲自下厨做了爹爹最爱的炒田鸡和鸽子煨汤。”
方俞见着就别不得见的青盐,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将朝中的事情抛之脑后,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亲子时光来。
“爹爹看此次带回来的东西不少,到时候给盛叔父家送些,再送些到将军府上,你去云城的这些日子衍儿没少过来问你的消息。”
“我知道了。”青盐又笑道:“只有衍哥哥问我啊?”
“你这孩子。”
青盐是当日才到的京城,回来也未多得休息,陪着方俞吃了饭后他便回了屋,舟车劳顿,也是疲乏的很。
此去云城老家,一去一年多,云城风土人情虽好,外公外婆也疼他疼的不行,就是爹不在身边,朋友也无,到底还是不如京城。
他撑着秀美的下巴,翻看着自己一年未回而积攒起的一大箱子关于自己的东西,集会马球投壶云云的邀贴,张家儿郎宋家少爷的爱慕书文,他小爹向来是不会避讳掩藏谁家少爷对他有意的消息,一并是都跟他装罗起来由他自己看。
小爹说,不该把这些事情藏着掖着,要让他自己挑选决断,擦亮眼睛看谁好谁坏。
方才及笄之时,家里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他真是怕他爹一个不留神儿就把自己给许配出去了,他可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便是夫家千好万好,定然也是不如他们方家好的。
烦了日日都来络绎不绝的媒人,他便借着回乡去看看外公外婆索性去云城躲了一年多,本以为是去躲个清闲,没曾想却又引得云城才俊不得安眠,媒人纷纷往外公外婆的宅子里来。
来一对外公就骂一双,说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娶他的小外孙,便是如此,还是常有人来,他怕媒人总来扰外公外婆的亲近,索性回了京城。
“也是怪小爹和大爹,把我生成这般相貌作何,儿时大爹又逼着我读书写字,长做了今天的模样不得安生。”
青盐枕靠在乔鹤枝的肩上撒娇,幻想道:“若我生的健壮丑陋,主动权不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吗。街上瞧到个俊美郎君就直接拉回府上来,逼做夫君,我爹爹是当朝首辅,谁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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