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头长吁一口气。
“走了好,好了好,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虽是如此说,但他心里并没有真的安心,他猛得探身抓住叶旭升的手,“他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吧?”
想到贺鸿锦的手段,老叶头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那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能狠辣至此。
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怪不得能养出那么个混帐东西来呢。
精明强势了一辈子的老叶头,自觉经历了太多风浪,一颗心早硬的跟石头一样,轻易不会再有什么波动了,眼下却是慌乱如麻。
如何不慌?
他越想越怕好吗。
那些狗东西是想屠村啊!
差一点、差一点叶家村就没了。
“爷,你别怕,我说过他不会再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叶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将自己有多失态,不过在自己孙子面前,不怕丢人。
叶旭升等他直起身子后,给他续了盏热茶,递给他,“爷,润润嗓子。”
“嗯。”
老叶头接过茶盏,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油煎火燎般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滋润,他的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人即走了,咱们也就安了,你又何必?”
“爷,贺鸿锦为搭上军候,定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所以,他岂会甘心?
老叶头目光沉了沉,是啊,他狗东西已经疯了,死死咬着他们,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式,老叶家唯有权势加身才能摆脱他的纠缠。
只有达到他够不到的高度,才不会再着他的道。
想通了这一点,老叶头长叹了一口气,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只有孙子出息了,一家人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老叶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一颗心几乎要绞成了麻花。
都是他造的孽啊,结果所有的因果报应却应在了儿女身上,还害得长孙去战场上拼命。
想到叶来银夫妇,想到叶来财,想到叶桂花,还有酷似叶来银的贺家明,老叶头悔不当初。
贺鸿锦固然可恶,但他没又何尝不是呢。
叶旭升见他脸色苍白,目光晦涩,一脸的颓败,便安慰道,“爷别多想,我是打心眼喜欢习武的,不然也不会求着张叔教我。
还有那些兵书,也是东强看我喜欢特意找人张罗的……”
“……每回张叔和东强给我讲兵法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的想,哪天我也上阵杀敌去……”
老叶头哪能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唉,上阵杀敌哪是简单的。”
“爷放心吧,张叔当年从军时还什么都不会呢,我可比他那会强多了……。
都说徒弟象师傅,张叔能从小兵一步步做到大将军,我也能。”
老叶头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
武官哪有文官受人尊敬,要不然也没有兵鲁子、兵蛮子这些叫法了。
“……武将凭军功升职,年纪轻轻便做到大将军的不在少数,文官升职就慢了,就算是状元郎,也得放到翰林院熬资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也出不了头……”
老叶头正听得认真呢,居然没下文了,他颇为不解的抬眸,眼底满满的疑问。
叶旭升抿唇不语。
猛然想到一脸肃杀的顾明德,老叶头立时便想明白了。
那捞什子军候定然不眼睁睁的看着老叶家的人出头的,只要稍为施施手段,就能将孙子压制作住,纵有再多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从武就不同了。
只要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他便管不到。
想通了这一点,老叶头心里极不是滋味。
外人只道是老叶家风光无限,却不知他们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这一走,也不知几时回来……”
他有心要问问贺馨儿的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这几日都回家里用饭吧,就当是陪陪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