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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子几乎同隔壁那间一模一样。
法渡禅师拉开一个五斗橱,伸手在最下面一层摸出一把钥匙,接着领我们走进内室,用那把钥匙打开一面一人高的壁橱,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却赫然显露出一面厚厚的石壁,那石壁自然是房子背后的山体了。
如果没有先前陆十四带我见识李家暗室的经历,此时猛然见到一扇洞开的石门,肯定会惊得我瞠目结舌。
接下来,那和尚只在石壁上轻轻一摁,便听一声“轰隆”响,厚厚的石壁应声裂开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忠厚的学士已奉老板的命令留下看护诸葛飞燕,剩下我和李重慈,一左一右,分立在禅师的两侧。禅师招招手,示意我们跟他进去。
我脸上一阵发凉,那是一股强烈的冷风穿过山洞迎面袭来的结果。那股阴风刮过时伴随着幽幽的声响,听来格外令人胆寒,我们关上壁橱的门,跟着法渡禅师一个个躬身而入。
穿过洞口,眼前忽然出现了亮光,那是一个很大的——就像是从悬崖峭壁当中掏出来的一个天然的涵洞,但是从齐整整的如刀砍般平滑的岩壁上很清晰地辨别出人工修建的痕迹。岩洞中空气清爽,地下流淌着清澈的山泉,长长的通道里亮起几盏明灯,我不由啧啧称叹,究竟是何方高人,居然能在深山之中开凿出这一方精巧的天地?
然而,倘若经历完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眼前看到的这些有多么微不足道了……沿着石头甬道走了一阵,我已感觉不到寒冷,相反裹在笨重衣着里的身体发出阵阵热汗,它们粘住了皮肤,令我有种松开衣扣的欲望。
在这条披上梦幻外衣的山中秘道上行走,渐渐有了种被世界遗忘的意味,这种阴森森的奇异感觉迷乱了我全部的心智。自从来到墨河,这种体验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猜测越过想象的极限,由最初的新奇到惊异,再由惊异到迷茫,最后陷入一片混沌,以至没法集中全部精力对这个山洞进行认真的观察。
总之是够古怪的了,它就如同是个隐蔽的迷宫,特别是安置在普渡众生的佛寺里,愈发显得奇异,恰似由极乐仙境中升起一缕乌黑的妖气。沿路经过的那些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异形文字,每隔几步远,便可看到大大小小的众多佛龛,每一个佛龛里都燃着一盏油灯,石塑神像的眼睛在灯光下神采奕奕,倘使不是“妖气”的存在,仿佛这山中阴冷的洞府便是无上的佛界。
我身上沁着汗,心里却阵阵发寒。
这时前方的道路开始变窄,呜呜咽咽的风声仿佛从无数个小孔中涌出来,烘托得气氛更加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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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一段,若有若无的窄道也几乎消失不见了,佛龛里的光亮已经照射不到这里,就像这个人工修建的涵洞就要到头了似的,但是我的两个同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们不得不手足并用,在怪石嶙峋的山体间小心行走,到后来,能容身的地方几乎就是一条夹在两面崖壁中间的缝隙了,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附在岩石表层的水滴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在光照下一闪一闪煞是夺目。
此时缝隙越来越小,当压在我心底的疑问就像难以排泄的山洪,一次一次加速撞击狂跳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分外艰难的时候,前方骤然出现一片光亮,这条崎岖的路终于是走完了。
果然,眼前又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我钻过洞口,站在一块貌似龟背的花斑巨石上了望前方,发现这里又跟刚刚进入石窟时的景象雷同了:
燃着油灯的佛龛、石壁上的古怪文字以及静静流淌的山泉——不,好像是条暗河,惟一的不同点,是这山洞中明显多出几孔石门,这些“门”严丝合缝地嵌在石壁上,之所以被我发现,是因为在近处的一个石门表面上分辨出人工凿刻的精美花纹,一看就是出自技艺高超的石匠之手。
既然是门,我想,里面肯定是有机关了,这一点对我来说已不足奇,但是我全然想不通,这些隐秘的机关怎么会跟神圣的佛寺扯在一起?难道连教化世人的寺庙里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留这些石窟是干什么用的。
彼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声愈发明显,被岩壁上的滴水濡湿的围巾一沾上皮肤便冰寒刺骨,再看他们二位,却是丝毫不见疲态,走在前面的法渡禅师不知什么时候已卷起他的僧袍,那僧袍缠在腰部系成一个奇怪的扣,犹如一个黄色的花球,下身的黑色马裤——我觉得那种裤子应该就叫马裤,则紧紧地扎到脚腕,一下子显得人也精悍了许多。
我目光殷切地望着他们,心里暗暗祈祷这洞中之旅能就此结束,我们来寺里是探望诸葛飞燕的伤情,可不是组团来猎奇探秘的。
法渡禅师一定是察觉出我内心的想法,他靠近几步,一边环视四周,一边用宽慰的语气对我说:“姑娘莫怪,若不是重慈老友,老僧万万是不会带姑娘来这种地方的。”
“师父言重了……”我赶紧回道。
“紫衣,你一定对这里惊奇不已吧?”李重慈随即补充道(他当着禅师的面叫我“紫衣”,看来同这和尚的关系非同一般喽)。
我没有接言,只是微微一点头。其实心里早想知道了。
“这个山中暗道不知什么年代就已形成,至于何人所建至今成谜,”李重慈望着法渡禅师,“当大师偶然发现这个秘密后便把它隐藏起来,这样做为的是永保佛寺的完整,否则不知会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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