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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过来了?”

他伸手把我脸上的乱发拨到耳后:“担心你。”

我脸上立刻就烧了起来,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他手掌的温度。只能暗自庆幸月色阴暗,当是看不出什么来。

“方才听你叹气,可是因为太史宗正?”他主动岔开了话题。

“我不过是可伶今夜一场好戏,却要借他人的口,才能说上一二。”

“那看来是臣猜错了,君上并不是真的生气。”见我谈论朝事,他言语之间颇为疏离。

多年前太史府一场火灾,烧得只剩下太史宗正和太史宗芳两个孩童,二人相依为命,形影不离,兄长疼惜胞妹,我自然不会怪罪。

庄尔达上月丧女,见到同样年纪的太史宗芳,难免生出怜惜之心。又见太史宗正对胞妹的爱护之心,出言相助,也是人之常情。

“不如你和朕说说,春日宴上,你都瞧出什么来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低下头:“臣已居后宫,前朝之事,不敢妄加猜测,还请君上勿要为难臣。”

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让他被迫和我对视:“俞炯然,你甘心吗?”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

他微微侧过头,将视线放在远处:“君上,臣逾越了。”

他的手有些冷,却并不冰,反倒是我的手,仿佛是这寒风里的一部分,凉到了人心里去。

我握住他的手,往居兴殿的方向,往景昭殿的方向,上京城门的方向一一指过。

“你告诉朕,从今以后,你甘愿被人称为皇夫,甘愿被人取笑是宫里的玩物,朕今日,便不计较你逾越之罪。”

他仿佛受了折辱一般,面上似有怒意,却不敢发作。

我把披风重新系到他身上:“朕跟你打一个赌。”

月光拨开云层,又重新照亮了鸿升楼,我看见他腰间的玉佩被冷风吹得欢欢作响,仿佛春日宴上乐师的独奏般。

“赌朕三年后,能还你自由之身。”

“君上说笑了,臣已是温惠公,天下已经没有俞炯然这个人了。”

“你怕了吗?怕朕压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怕朕斗不过蒋太傅吗?”他摇了摇头,不与我争辩。

“罢了,那就当是朕痴心妄想。”我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站久了腿软,差点摔下去。幸亏他及时扶住我。

“君上今夜醉了,酒后之言,臣不会外传,亦不记得。”俞炯然在我耳边低语道。

九年前,他曾是名动上京的“俞清松”,器宇轩昂,不拘礼法,亦是各家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如今被这宫中的规矩,活生生束缚成了温惠公。当真只有雍荣闲雅。

其实如此说来,我也有份,毕竟这个封号,还是我赐给他的。

我瞧着他,一时出了神,用力扯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拉。

我身上的酒气早已被冷风吹散了,但他身上还有,这个吻,间杂着酒和仙客来的味道。

晨起的时候,果然是头痛欲裂,我敲了敲脑袋,实在是想不起来怎么回的居兴殿,但有一句话一直在我脑中打转。

“我答应你,俞炯然答应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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