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大嘴”突现,扑向鱼快的同时,它带起的风势把一旁的明小苏也掀倒在地,他一脚踩空,顺着草坡骨碌碌滚了下去。他并没摔伤,却比摔伤还痛心——坡下有一个烂泥塘,他“噗叽”一声栽进了泥里。
明小苏爬起身,简直欲哭无泪。只好把被泥糊住的衣服一点点从身上揭下来,没水可洗,他只好把衣物铺平在石头上,从内衣兜里掏出一条、两条、三条侥幸没弄脏的手帕,一点点擦拭着。他干得太专心,没注意头顶银砂般的月光忽然亮得耀眼,而前方草从中呼应似地一闪。
那小星子般的光芒慢慢升高,竟是两只滴溜溜的黑亮眼睛。下面连着一截细竹杆般的身躯。它细脚伶仃好像支撑不起自己,飞掠时却是速度奇快,还伴着一抹彩光。明小苏只觉出一股锐风扑来,他铺在地上的衣服被卷起,在空中疯狂地转动,包裹着“竹杆”形成一个小型的布料龙卷风。
明小苏觉得自己要崩溃,想逃又迈不动脚。飞旋的衣服越升越高,突然静止,落叶般飘落一地,而且精准地避开了地上的污泥。
到仔细看时,所有衣物都重新变回了雪白干净,挺括崭新的样子——就像它们刚刚被做出来一样。
明小苏额头流下一滴汗:“……绣花,衣服上的绣花都被洗掉了啊啊!”
那竹杆似的生物已经崩散了形体,化成小小的旋风,围绕着明小苏的手腕不断清洗,明小苏觉得手上痒痒的,几乎要伸手去挠,但是他终于忍住了。到最后停下的时候,整只手都白得发亮。
奶奶的,连手上的寒毛都扫荡干净了!
而手腕的伤口处,探出一截伪装树枝装得维妙维肖的的竹节虫。
明小苏低头看的时候,虫子在伤口里拱了拱,像是在表示——老子没死,只是装死而已。
……
众人各有各的奇遇,草丛中时不时响起“我找到了!”的欢呼声。独自跋涉的风少游不禁苦笑一声。
与其说主动找到蛊虫,倒不如说是生态各异的蛊虫找到气味相投的合作对象。二者通过看似诡异的形式结合在一起,是为“本命蛊”。从此元力相通,命运相连。而“蛊师”的修行之道也从此开始,可以说注定了今后的职业乃至整个人生。
只是亲身参与择蛊,第一次目睹了蛊与人的结合,他心头竟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躁动——那过程如此美妙灿烂,好像拥有无限更高更远的可能。难道“蛊”的存在真的只是为了蛊师们安身立命,混口饱饭?
一瞬间闪过去梦里那个光怪陆离的,石洞,怪物的影子,还有父亲的呼唤……
忽然觉出心口一烫,忙解开衣领拉出那只白银包边的松香坠子,这是父母留给他的惟一纪念,此时摸着温凉如常,并没有发热,风少游觉得一定是自己动错了念头,冒犯了生前身为蛊师的父亲,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幻觉?他叹口气,在心中默念认错,手中却突然又是一烫——
这次绝不是幻觉,手中暗黄色的松香坠从内部一丝丝渗出光芒,照亮了周围的草丛。而越发烫手的凝脂表面竟泛起了蛛网般的裂痕。
风少游再也握不住坠子,手忙脚乱地扯断了挂绳。坠子落地的同时就崩解成碎片,他还没来得及痛惜,只见那黄水晶般的碎片聚拢成细细的光柱蜿蜒舞动,时不时向四周弥漫又归来,好像招引着同伴。
草场的边缘,极遥远的所在,突然升起一束绚烂的焰火,惊得所有人都抬头遥望。那“焰火”砰然展开两对翅膀的形状,随即融成小小的光球,径直冲向草丛中的风少游。
它在他头顶洒下光芒的瞬间,如同光辉绚丽的穹顶笼罩。风少游忘了恐惧,忘了躲避,整个心神都被摄上了高空。他感觉自己盘旋在空中俯瞰广阔的草场,他感觉月光流遍身,又从指尖抛洒出银色光雾。
风的呼啸,虫的鸣叫,甚至地面上孩子的低语声、呼吸声,洪流般向感官涌来,他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只有针尖大的空隙引导他挣脱出声音与光的大海,那空隙收缩成了一个清晰却男女莫辨的声音——“它在地下!它在地下!”然后就是轰鸣崩裂,天塌地陷。所有知觉粉碎之前,他看见地面坟起,庞大可怖的青灰色躯体翻滚又沉没……
风少游猛地睁开眼睛,已是汗湿重衣。喧嚣的余韵还在耳中轰响,更衬托出现实世界的静谧。他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松香坠子的碎片散落在草间,已经黯淡无光。
他抬起手,审视着手腕上多出的黑色手环。淡淡的光脉还流转其中,没有完熄灭。伤口接合处一只黄黑相间条纹的蛊虫蜂腰翘臀,头上两个突出的大眼睛闪着蓝幽幽贼亮的光,扇了扇翅膀,风少游仿佛能听到“咚”地一声,翅膀撞到天花板的感觉。
然后瑟缩了一下,依稀一个龇牙咧嘴的苦脸,吐着针尖似的舌头。
这是什么鬼?
银月蛊场的大门再次发出微光,召唤着孩子们回到入口处。很多人一身狼狈却难掩兴奋,把手上的本命蛊环紧紧护在怀中,不知该怎么爱抚才好。
“我就说风少游那家伙不可能找到本命蛊吧,金铃你看时间都快到了,他还没出来。”管冲跟在金铃身边。
金铃看了一眼谷口上方的月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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