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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你这是要去做蒙面大盗么?”风少游问。

被他这一说,鱼家饭馆的主人客人才发现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竟然是一向循规蹈矩到近乎迂腐的明小苏。这大热天的,他把自己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这要不是风少游,还真没人认得出来。

到认出来,饭馆中又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说:“小胖子本来就吃得多,当上蛊师就吃得更多了,这小老头儿当上蛊师,确实穿得更多了,这吃得多勉强算是本事,这穿得多,难不成也是本事?”“小老头儿”是矿工给明小苏取的外号。

又有人叫道:“刚才小胖子给咱们露了一手,怎么样,小老头儿,你也来一手?”

这句话得了大家的心意,一时饭馆中都是“来一手”、“来一手”的欢叫声,屋里屋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我我——”明小苏的整张脸都被包了起来,但是眼睛里的着急还是显而易见,结巴得话不成话,调不成调,“我”了半天还没完,忽然就变成了——“救命!”明小苏一个倒栽葱飞了上去。

众矿工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小苏的本命蛊竟然是飞行蛊?

矿工们肃然起敬之余,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飞得也……忒难看了点吧。只见明小苏忽上忽下,忽南忽北,别说那个飞的了,就是他们这些围观的,都看得晕头转向,深深佩服蛊师的耐操能力。

咦,小苏在鬼叫鬼叫什么!

可怜明小苏之前费心费力包得严严实实的一身装束,都散了架——而且散架的绝不仅仅是衣物——露出白皙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到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明小苏口吐白沫挂在楼梯口上,满脸都是“好死还是赖活着”的纠结。

矿工们还在震惊中,风少游和鱼快已经三步两步冲上去,把明小苏救下来,忽然底下传来一声惊呼:“我的红薯呢?”

“我的花生米!”

“我的鱼干也不见了!”

“快走!”明小苏低声说,“我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鱼快一头雾水,风少游已经反应过来:“不会是你的辟尘蛊把他们的……都当垃圾打扫掉了吧?”

“可不是,那条红薯只剩光盘了,鱼干也是……”明小苏强撑着捡起散落得到处都是的衣物,飞快把自己又包裹成一颗球:“谢天谢地,它总算没把我也当垃圾清理掉。”他说话的时候,右手手腕里的竹节虫又在一拱一拱地找存在感,被明小苏一巴掌拍了回去——“欠抽!”

鱼快目瞪口呆。话说自打他出生以来,还没有见过他家饭馆这样干净呢,干净得就像只才褪了毛的大白猪!

等明小苏收拾完了,三个人就要开溜,忽然间风少游头皮一紧,周围说笑的,叫嚷的,通通都哑了。鱼快和明小苏回头看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踱着小方步慢悠悠走进来。

莫德!在这蛮山镇上有这副鼻孔朝天双眼不看地德性的恐怕也就只有蛮山矿场总管莫德了。

不愧是本家钦点的怪使主事,他足足有九尺之高,头顶扎着一个巨大的麻花辫,满脸横肉,嘴里叼着一根紫铜大烟杆。双臂下垂,差不多可以摸到膝盖。穿一件鲜艳的花衣裳,却不肯好好扣扣子,任由浓黑的胸毛破衣而出。

蛮山镇上的人都知道,宁肯得罪镇长,不可得罪莫爷,说的就是莫德。

风少游在这方面的感触更深一点——那时他刚跟着柳叔进莫府做工不久,听说镇上裁缝铺的小伙计淹死了,风少游一时嘴快:“阿明哥?怎么可能!就是绑了他双手也能在西河里游个来回!”

那之后不久,莫德就借口风少游手艺不精,雕坏了他的紫檀黄花梨玫瑰椅,要废了他的手,当时风少游毕竟年少,还想着辩解,却是一向护着他的柳叔站出来,随意用烟斗磕了磕鞋底,说:“我带出来的人,出了篓子,当然算我的。”

后来柳叔就瘸了。

再后来,风少游辗转听到镇上人的风言风语:“裁缝铺那小子傻呀,莫爷上门,他居然开口问他要钱,钱是小事,莫爷面子往哪里搁?”又说:“还是老横识相,赶着上门去赔不是,不然,铺子都保不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少游像拼拼图一样把这些话一块一块拼起来,之后,就明白了为什么镇上人这样忌惮莫德了——不忌惮的不是废了就是死了。

所以莫德这一进门,风少游一拉鱼快和明小苏就要撤退,但是这世上的事,往往越怕沾惹什么越来什么。

才走出几步,就被莫德铁塔似的堵住了去路:“小子,听说你也得了本命蛊,怎么样,亮出来给爷看看?”

要说矿工们起哄叫他们露一手,多少是看在往日情份上,图个乐子,那么莫德这句话,明摆摆里是恶意满满。

风少游苦于柳叔说过“敢找莫爷报仇,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登我的门了”,并不敢造次。

既然躲不掉了……风少游定定神,答道:“我是蛊师,不是卖杂耍的——不敢有辱蛊师之名!”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莫德哈哈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得的是个信蛊,信蛊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矿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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