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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封的本子七零八落了一地,他凝着宁娆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查,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我一定会把证据和主犯都带到你的面前,让你知道并不是我……

我……怎么会想让你死?怎么可能?!我……如何舍得……

江璃深吸了一口气,放柔缓了声音道“对不起,阿娆,我不是想对着你发脾气。”

宁娆冲他轻挑了挑唇角,浮掠起一抹极浅淡的笑,弯身将被他扫落的奏折一本一本捡起来。

……

朝中的局势越发恶劣,江璃始终寸土不让,哪怕刑部、大理寺的查证始终一无所获……

君臣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是在七月十五的议事殿听政。

江璃自登基后拟定了关于税负新政,涉其中的六部朝臣都应出席禀奏,可偏偏那一日大半朝臣告假,偌大的议事殿只稀稀落落地跪了些无关紧要的人。

九层御阶之上,江璃的手攥紧,青筋绷起,骨节被撑的森白。

朝会过后,安北王留了下来。

王叔年事已高,总还有几分体面,不免对着天子谆谆劝道“臣知陛下怜惜皇后,可若要为了一个妇人而与群臣为敌,那与当年先帝偏宠滟妃、祸乱超纲又有何区别?况且……这案子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陛下就能肯定刑部、大理寺负责查此案的官员就是和您一条心吗?”

御座上的江璃缄默不语,紧攥起来的手缓缓松开。

那日他将自己关在宣室殿里整整六个时辰,不吃不喝,紧闭殿门。

崔阮浩怕出事,命人去将宁娆请了过来。

宁娆进去时江璃正坐在南窗下的地上,纁裳墨缎铺陈了一地,腿蜷起,手搭在膝上,隐没在一片黑暗里。

他听到响声甚至没有抬头来看一眼,只低着头,仿佛在出神。

宁娆从案台上摸出打火石,陆续点了几根蜡烛。

昏黄的光亮透出来,在地上勾勒出江璃沉默的影子。

“我不是一个自幼长在长安的太子。”江璃突然说话了,可他没有抬头看宁娆,只凝着地面,仿佛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六岁被赶出长安,十六岁才回来,偌大的帝都,没有一点根基。太傅死后,满朝文武中甚至连一个我可信任的人都没有……”

他轻笑了笑“我是天子,天子又如何……”

洒下一片阴翳,宁娆蹲在了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温声说“都会过去的,你会成长,会一天天的变强大,总有一天会乾纲独断。”

江璃凝睇着她的脸,突然说“我将稳婆赶走是因为她们中有人穿着浸泡了堕胎药的衣裳接近你,那些时日你总是身体不适就是这个原因。崔阮浩暗自带人搜宫,怕惊着你,才没有对你说。”

“我在离宫之前问过太医,他们都说你会足月生产……我至多去三天就会回来,没想到……会出后面的事。”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凝着宁娆的脸色“你信我吗?”

宁娆一怔,缓缓笑开“我自然是信你的。”

江璃倾身将她搂进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低沉地想,信我么?是我让你陷入了命悬一线的境地,却是景怡冒死为你带来了太医,在你的心中一定是会为景怡留下了位置。

不管是你,还是父皇,你们都是牵挂着景怡的,我……永远也比不上他。

……

晨起,清泉寺三百寺众诵经祝祷,礼乐奏了三阕,阳光阜盛,春祭启。

宁娆和江璃着盛装率百官拜列祖列宗,拜四时之神。

当祭品送到祭台上,礼官开始诵读祝祷之词,宁娆偷偷看向江璃“我昨天问了玄珠,这个月的月例还没发,可不可以先给我这个月的,从下个月开始扣?”

江璃目不斜视,端平前方,干脆利落道“闭嘴!”

宁娆没劲地剜了他一眼,把头转回来。

偏那祝祷之词太过拖沓冗长,念了足有半个时辰还没念完。

宁娆的身上穿了十二件礼服,头顶足金凤冠,在太阳底下晒得燥热,汗濡湿了里衣,紧拘在身上,难受,太难受了。

她又开始偷瞟江璃,发觉他在垂毓冕冠的掩护下偷偷闭上了眼,忍着笑问“还得念多久啊?”

江璃站得八方不动,雍容地回了她两个字“闭嘴!”

宁娆瘪嘴,不死心地问“从下个月开始扣,好不好?我长到十五岁,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她没指望江璃能搭理她,就是闲的无聊,想撩拨撩拨他。

可没想江璃突然开口“好。”

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江璃接着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准你从下个月开始扣。”

宁娆忙不迭想点头,可是头饰太沉,根本点不动,只能殷勤的热情的死命眨眼。

虽然江璃始终闭着眼,也看不见她眨眼……

“如果有人对你说,我想要害死你,你会信吗?”

宁娆开始捉摸,昨天小静就非常激动、真诚地跟她说这皇帝不是个好人,想害她……当时她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就来找江璃算账了,该是信了吧……

不对,要是信了还问个什么劲儿,就是觉得可疑才问的吧。

她敛着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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