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毕,总管陈义却迟疑未走。
陈羽芝凤目微移,泠泠然瞥过去一眼。
“有事?”
陈义身形微躬,禀告道,“回殿下,京中传来消息……”
陈羽芝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之上,眉眼不抬。
这个皇侄,当年十几岁初为天子的时候,看着还是可以的,可惜,这才二三十来年,他就开始犯起糊涂来。这几年,从京中传出来的消息,可没有一样不让人听着糟心的。
“韦贵妃去红云观祈福,却自称在飞仙塔内遇到了刺客,便以此为借口,将红云观内外封禁,里外搜查了个遍……”
陈羽芝眼睫微微眨动了下,声音仍是淡然。
“哦?她就那么搜了?”
早年红云观的地位在大陈朝可是超然尊贵,皇宫里的公主,后妃到了观中,都是客客气气,不敢放肆……要知道,里头说不定随便哪个真人,道姑都是有身份来历的,更不用说还有好几位辈份高的皇姑在了。
自从陈恒独宠韦贵妃以来,这朝廷的法令,后宫的秩序,简直是混乱无序,毫无规矩。
“……听说观主景和真人虽满心悲忿,却为韦贵妃威势所迫,不敢执言,只得眼睁睁看着韦贵妃手下的男侍卫们深夜间闯入各位正清静修行的真人院中,这其中还有早就避居后山,多年不见外客的玉研长公主……”
说到这里,陈义微微一顿,就听见主子冷哼了声。
哼!陈义在心中附和。
难怪向来云淡风清,目下无尘的殿下也会为韦氏的作为不耻,这女人,行事已经猖狂之极,简直不将陈室宗亲放在眼里!
“只是在搜到皇后院中时,皇后娘娘却是带着人堵在二门之内,不让贵妃的人进去搜查,两方僵持不下,贵妃知道了,就也赶来,跟皇后言语争驳,道皇后包庇不法之徒,定要让人进去搜查,皇后却是以身阻挡,道谁要敢进院,就踩着她的尸身过去。”
陈羽芝搭在椅子扶手处的手指微微点了两下,似有些赞许地道,“嗯,没想到皇后倒还有几分烈性……”
他可是记得这位侄媳,出身不高,家世不显,从打一入陈恒的后院起就是个当摆设的正妻,但凡有得了几天宠的姬妾们都敢上她面前晃荡,她也不妒不嫉,反而极力将他侄子的女们安排得妥贴,可谓是个贤惠的面团人了,没想到,临老了,还能发一把威。
不过么,这位韦氏可不是寻常女子!
十年前,他曾经入京,赴宫宴之时,见过韦氏一面。
虽只有一面,男女分地分席,至少隔着几百步之远,他也能看出,在韦氏那娇艳异常的皮相之下,似乎隐藏着淡淡的阴煞之气。
当时他虽觉得有异,却只是以为韦氏身为内宫宠妃,定是手上沾上了些阴私血腥所致,再联想到听说过的韦氏在宫内骄横跋扈,暴戾凶残,莫说是在她的凌波宫内伺候的宫女内侍,就是等级差一些的宫嫔,美人,被她弄死的也不少。
当时他也曾经提醒过那位皇侄,让他不要为奸邪所惑,特别是韦氏,面相妖艳不祥,宠之与龙体不利。
结果陈恒当面打哈哈,过后耳旁风。
而韦氏三十来岁,在宫中按说应该已是老妃子了,可越往后这些年,反而更是荣宠已极,独霸内宫。
如今韦氏都快成了实际的后宫之主,这不,连皇后,和红云观都不放在眼里了。
皇后这般作为,虽然维护了一时的体面,然而等韦氏回到宫里给陈恒耳边妖风一吹,只怕皇后还要受申斥,陈恒这糊涂虫就有借口废后给韦氏腾地方也未可知。
就听陈义接着道,“谁想那韦氏真是市井泼妇出身,半点规矩礼仪都不讲,见侍卫们不敢上前,就指了身边的健妇婆子,让她们上前去把皇后拖开,好让人进院子里搜查所谓的刺客……”
陈羽芝原本神情八风不动,听到此处也不由得眉头微拧,冷哼道,“蠢夫蠢妇!”
早知陈恒小子昏瞆如此,当初就不该助他!
哪怕等诸王将陈恒拉下马了,自己再动手推出其它侄子也未尝不可啊!
不过话虽如此,陈羽芝心里可是清楚,当年他也是用小洞明术推演过的,彼时只有陈恒上位,大陈朝才是动乱最少,不伤根本。
他那会也算出了陈恒晚年时会犯蠢,但根本没算出来会蠢成这样好吗?
陈义在心里也跟着骂了两声,点了点头道,“殿下骂得是,那韦氏果真丧心病狂,当真就要对皇后不敬,可没想到皇后这回却是刚硬了一回,未等人碰到她,便摸出一把利刃,指着韦氏大骂,连数了韦氏四五条罪不容赦的逆行,便要引刀自尽!”
只听喀喇一声,陈羽芝已是站起身来,他身下那把坚固的紫檀木大椅已是碎成了柴火堆。
“猖狂!”
皇后再无能,再有罪过,也不该是被一个妃子逼得要自尽!
陈羽芝对这位一向都没存在感的侄媳没多少维护之心,但韦氏这样的猖狂,便是他不能忍的。
身为皇叔,又是筑基修士,陈羽芝想要弄死韦氏,那是分分钟的事儿,可真得亲自出手,又免不了要沾染因果……
且他本心,是不愿意插手去管侄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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