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笑了笑,未曾理会他那带着几分调侃的话。细细碎碎的翻书声惹得我心情颇为复杂,伸手欲拿走被茯笹那修长的指缝中夹着书页的话本,他含笑与我对视。
茯笹寡淡的脸上露出让我可不思议的笑容,令我分手他却伸手在途中扣住我的手,温暖带着些许茧的手掌心让我心控制不住般的躁动着。
低头看着被他紧紧扣住不放的手,皱眉抿嘴,微微用力企图将手抽出来。茯笹也不知怎了,任由我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抬头认真道:“帝尊,你大致握错手了。”
“嗯?握错手?”
此刻,茯笹的嗓音里似乎夹着一股让我心跳加速的法力。清风徐来而来,清冷的荷香扑鼻而来更是将我的心神彻底扰乱。
“嗯,帝尊你握的是我的手。”我压抑住翻涌而上颇为复杂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我们十指相扣的手,颇为不好意思提醒他道:“我的手颇为纤细些。”
这话一出,茯笹像是愣住了一般。随后他勾着嘴角,低头看着被他扣住的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嗯,着实是纤细了。”
他的话总是让我倍感意外,我停下企图挣脱开的小动作,恶狠狠的瞪着他,“茯笹,你该松开手了。”
猝不及防,他将书放在一处,书本带着他的力度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随即伸手揉着我的头发,“这般乖巧,反倒不像你了。”
“像与不像,何曾有人得知呢。我性子这般,估摸从前并非这般。”
茯笹松开手,扭头看着窗外,“嗯,你乖巧了许多,也与我生分了许多。”
我一愣,茯笹这话不知为何在我耳里格外心酸。我默默把手缩进袖子里,争辩道:“你是上古神祗,这四海八荒的恩人,我应当敬重你,这叫知礼。”
茯笹扭头,眼底闪过几缕我看不透的情绪,他嗓音低沉复杂略为委屈道:“这是生人的想法,拾荒。”
闻言,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指扣紧袖边,心底翻滚的情绪让我不知所措,“茯笹,今日着实唐突了许多,但婚约这事事关重大。”
我猜不透茯笹的究竟是怎么想的,对我又有几分情。我记忆与印念无,说起来也只能怪我自己多此一举。虽然不明白当时为何会这么狠心,才会不顾一切的清掉自己的记忆。
他将书随手放下,书本带着他的力度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
“拾荒,你看我。”他嗓音清冷,诱我与他对视。茯笹的眼里含着奇异的神色,让我挪不开目光。
我本想试图挪开视线,谁知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骤然间竟然饱满委屈。我忍不住嘴角抽搐几下,茯笹,你高冷几百年,为何要选择在我的面前自毁形象呢…
我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清音对我讲述伏笹的光荣史,笑得一脸虚假的拍了拍伏笹的肩膀,脸不红心不跳的扯道:“帝尊你威名远扬三界八荒,拾荒我自是对你很是敬仰万分。”
伏笹身子明显因我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他不留痕迹的侧开身子,原是委屈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见状,我偷偷朝他吐了吐舌头也挪开身子。伏笹帝尊这人,真是捉摸不透,喜怒转换太快让我一时之间无法扭转好自己的表情。
书本被风吹的翻了几页,我定神细细看去,只见书上写着几句话,但我视线定格在‘痴人勿说痴心语,莫言痴情有可许。’这句话上了。茯笹追随我的视线,抿嘴也不知是喜是怒。
“帝尊,天色已晚了。”我开口打破颇为尴尬的气氛,暗示他可以离去了。
伏笹只是轻飘飘的抬起眼帘,窗外明亮的光线让我愧疚感燃起。他低低嗯了一声,勾着好看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不留情面的把我的话给揭穿个干净,“想让我离开浮沉天吗?”
“不敢,拾荒怎敢。”我怂得不行,连忙摇头否认。
“拾荒,我有时在想你的心是用何做成的?”
茯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询问我,我眨眼,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又猛烈的翻滚着喧叫着,“人心肉长,神仙也是人,帝尊这话若是让清音知晓怕是背地里笑话你了。”
茯笹目光冷清的扫视我一番,瘫着一张俊脸起身,“拾荒,你知我是何意。”
我弯着眉眼却抿嘴趴在桌上,偷偷看背对着我的茯笹。茯笹是何意我怎会不知,但这事准时突然。我戳了戳书页上的那句话,呼了口气。罢了,装傻充愣又有何难?
“所以你刚刚,是打算抛弃我吗?”
一时没忍住,开口打算矫正茯笹的用词,“抛弃这俩字,我觉得用在我们身上是不是不大适合?”
“很合适,你若是因没有记忆而要与我解除婚约,那便是抛弃。”茯笹勾唇一笑,“就是人间话本里抛弃糟糠之夫的渣女。”
本想劝茯笹正常点,重芜突然用力的撞开门,声音里难以掩饰慌张,“拾荒上仙,浮生树提前出现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