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裴桓忙迎了上去,与裴颐交换了一下眼色后什么都没开口问,而一旁的季显却是一脸愤懑,似乎憋了一肚子气,别人旁敲侧击问他什么话,他也不答,脸色阴郁的怕人。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大约也猜着这两位朝廷重臣面圣不利。
“诸位大人聚在殿前瞧什么热闹呢?”一道清朗的女声传来,众人惊愕回头,看到长公主一身银甲雪铠,腰佩长剑缓缓朝玉阶前走近,她的衣铠上有雪落痕迹,发鬓上也因霜化而半湿,未曾更沐盛装便来见驾,想来长公主也是归心似箭。
重臣纷纷朝长公主见礼,长公主冷肃着脸将他们面上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按在剑柄上的五指轻勾了下剑穗流苏。
“殿下!”中常侍从宫中亟亟奔出,在她面前一跪,“陛下让殿下即刻入殿。”
长公主目光扫过众人,扶剑跨上玉阶。
殿廊漫长,阳光透过琉璃窗花格子,斑斑点点的落在青莲琢花的宫砖上。
殿内素香焚烧,是一脉清苦幽绵的龙涎香,静寂里只听到女子温柔语声和间隙里皇帝低低的咳嗽声。
“臣妹,叩请陛下圣安。”长公主扶剑越过九龙屏风,朝皇帝单膝跪礼。
皇上恍惚在折子上的目光抬起,落在她的身上凝定良久,眼底有一丝笑意闪过,“起来吧。”
长公主起身,目光与皇上相接,而后一转直剌剌的看向伴在圣驾旁边的宫装丽人,嘴角微勾挑了一抹玩味的笑。冯昭媛从容与她见礼,举止间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局促。
“药先搁着,你下去吧。”皇上斜倚着软靠,声音冷淡。
冯昭媛依言搁下药盏,敛了声息,行过礼后便想退下,却听皇上又道:“未宣入殿,罚俸三月,闭门思过一月。”
冯昭媛慌张抬眼,想要张口,可触及皇上的眼,那幽黑近墨的双眸深邃不见底,皇上的脸上不见喜怒,只有冷,冷的让人心底乍寒,这是她从没有看到过的,不是她印象里风流倜傥的温柔君王。
她不敢再说什么,惶然叩首退下。
“张槐,你自去内廷领罚。”皇上缓缓又道。
中常侍张槐唯诺应是,不敢辩驳,叩首倒退出殿中。
“皇兄新册封的美人?往日里倒没见到过。”洳是换上笑颜,私下里与皇上是兄妹是至亲,不是君臣,没有生分更无距离。
皇上笑了,俊彦温文尔雅,“无关紧要的人,倒是你,朕三番二次催你回都,你是都当成耳旁风了吗。”皇上佯装恼怒,深深笑意却直达眼底。
洳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夺下乐岭后需要筹备的事情太多,我就有些耽搁了。”她顿了顿,眸光望向皇上,诚心拳拳的又道:“皇兄两道谕旨下来,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一刻未曾耽搁。”她擦了擦身上铠甲盔翎,“皇兄你看我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马上来见您啦,我是真怕您第三道谕旨下来,届时皇兄的御案会可是要被御史台的参本给堆满了。”
“这么说来,朕还得感谢你了?”皇上眉峰一挑,诙谐笑道。
“可不敢。”
“呵……”皇上广袖抬起,手上拿着一本折子,“看看吧,参你的也不少。”
洳是上前接过,褚封的折子打开后里面墨笔洋洒,细说下来无非讲她不能胜武,女子就该闺阁绣花,怎能与男子一般战场御敌厮杀,有违古训云云。
“皇兄觉得我表现很差么?”洳是漫不经心的合上折子,轻放回龙桌御案上。
“你表现的很好。”皇上低声,笑意淡淡敛回眼底,“不过朕也不希望你再领军上阵了。”
“哦?”洳是顿了顿,欲说无言,低头默然良久后取出了随手携带的九龙符节。皇上贵为天子统摄天下兵马,除了皇命授予谁都无权调动,唯独这枚九龙符节,不但能调动龙翼卫和禁军,甚至能调动京畿卫和城外羽林卫,“皇兄不信我?”洳是依旧微笑,心却往下沉了沉。
“洳是……”皇上的一声轻唤,无奈感喟皆有,“这世上谁都能负朕,唯独你不会。”
洳是目光望向皇上,眼中波光微澜,有挣扎的神色,双唇抿成薄锐一线。
“九龙符节是父皇所授,我只是想帮皇兄分担一些。”她语气有些弱,这天下疮痍满目,她不忍兄长一人扛起这偌大的帝国江山,“若皇兄不愿,我这就还回。”
她将九龙符节放回御案上,解下腰间佩剑一并横放在桌上。
皇上不忍见她落寞失神的样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她却道:“皇兄若无其他事情,臣妹便先行告退了。”她退后两步单膝跪礼。
皇上满腹想说的话哽咽在了喉间,良久,只得长长叹了一声。
洳是目光缓缓移向桌案上放在皇上手旁的金盏,她不言不语的俯身捧过金盏在掌心,飘入鼻端的药味清苦,药汁浓的似墨,“这碗药已经凉了,我让太医院再重新熬制一副来。”她转身欲走。
“洳是。”皇上扶案站起,一声急呼脱口而出。
她没有回头,步子却顿住了,声音平静的说:“皇兄日理万机,不要太过操劳才是。”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军靴踏地声音铿锵有力,她走的果决完没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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