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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拍岸,腾起浓浓水雾,被刺骨寒风一吹,便成了岸边石滩上的冰碴霜花。

邵伦两人并肩而行,各自加了小心,踏着冰雪,朝那当年曾驻足过的凌云渡亭缓步徐行。

听得身边那素来老成持重的邓子豪惊呼出声,邵伦想也未想,先就祭出金蛟剪,让其盘旋头顶上方以防不测,随即眯眼朝前望了去。

此时寒风稍歇,纤柔雪花不再乱舞,倒是能大概看得那三四百丈外――超出神识感知范围的景象。

隆冬时节,风雪肆意,本该是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凄凉光景,却见那渡亭中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挤了不下百余人,叽叽喳喳,当真是热闹非凡。

邵伦两人下意识侧头,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一抹惊疑之意。回首当年,他二人不也是跟随求道者在此苦等渡船艄公?此情此景,和当年又有何不同?

可是,九天宫道统崩塌,早已覆灭。这些凌云渡亭中的凡夫俗子,又是来求哪家大道?

邓子豪咦了一声,轻声喃喃道:“我咋瞧着有些熟悉?”

邵伦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含金,你小子愣着干啥?过了凌云渡亭,生死由天,还不快刻上名字,死了也好有个碑位!”

含金!蒋含金?!

古老亭中传出一声催促,却又迅速被呼啸大风压下,只是邵伦两人又岂是当年**凡胎?这句话早透过风雪,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但听得此话,邵伦先就脸色一白。尽管他如今已是驾虹腾空,飞剑取敌项上人头的修仙者,仍是只觉一股凉气从头顶倾灌至脚底板。

当年邓子豪还是那斗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凡夫,凌云渡亭中的万人碑,是邵伦他刻上了两人名字,也是他去查看了那些同行者的名字。

古老渡亭,一根巨木竖立,其上人名逾万,密密麻麻。当年邵伦是亲眼看见“蒋含金”三字上出现了一道划痕的呀!

不待邵伦动身前去证实,邓子豪先就一步迈出,踏雪疾掠,直向那即使而今修仙问道却仍旧显得神秘异常的斑驳古亭中掠了去。

邵伦紧随其后,师法大胤舞皇九步姿,近到前去,就见那矗立在大风大雪中的古老渡亭一如当年初见,悬挂“凌云渡亭”四字牌匾,随处透露着一股子苍凉而显得沉重的岁月感。

“蒋含金!”邓子豪掠至亭前,猛然振喝了一声。

那一刹那,亭中喧嚣声戛然而止,一名年轻男子慌张回头,愣愣地望着亭外那两名在大雪天里只着单薄衣衫的来者。

那迷惑不解的脸庞,消瘦中带着抹显得病态而毫无血色的苍白,濒临饥寒而死的求道者啊!

邵伦如临大敌,前迈一步与邓子豪并肩而立,眯缝起那双狭长眸子,手指紧紧夹住那几张灭敌无数的符宝。

“一模一样啊。”邓子豪深吸口气,环视一周,声若惊雷炸响,很是突兀地喝道:“吴六斤何在?!”

亭中,一名年约而立的男子身子一震,茫然转头望了来。

邵伦两人下意识后退一步,面露警惕,同样的身子微弓,如两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蒋含金,吴六斤,早在当年渡江求道中就已消亡。邵伦两人曾亲自查看过那作万人碑的亭中竖木。

而今故地重游,却是那一批早亡者活生生立在眼前,即便修得是仙途,求得是那大道,不也一样显得怪诞诡异?

风卷着雪,雪驾着风,亭中那拥挤的百余人各自停下手中动作,目光来回在亭里亭外那两人身上打量,闹不明白这唱得是哪一出。

亭里,而立之年的‘吴六斤’到底要比‘蒋含金’那年轻后生来得稳重,他皱了皱眉,却还是拱手说道:“在下吴六斤,不知两位公子如何认得我?”

亭外风雪中,那两名似乎不知道寒冷的年轻人面面相觑,就见邓子豪皱了皱眉,道:“若只一个还可以说是巧合,但你我认识的两人都在这里,如何?”

邵伦抿了抿那双猩红如血的凉薄嘴唇,正要决断,却听头顶上空一阵熟悉的长虹破风声传来,一时间就见漫天的飞雪滞在虚空,居然静止了不动。

高空五百丈,大袖长袍猎猎作响,鹤发老道人双足点在一片滞于虚空的纤毫雪花上,轻轻点点下落,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亭中那百余名求道者一时间看得痴了。

“作妖作怪!”邵伦冷笑了一声,继而却又一整面容,对身边邓子豪正色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小心了、兄弟!”

邓子豪轻轻一笑,横跨一步,不动声色地将邵伦护在身后。

“天地不怜,生死往复!”长空上,鹤发老道以《不怜歌》起头,脚踏飞雪,渐渐下落,这家伙虽是一头华发,但面容却硬是只在凡俗世间中年人模样,且生得端庄,应着此景,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踏着鹅毛雪花,老道人轻声开口:“求道者无道可求,得道者有道不得,生死往复?却教已死之人艳羡苟活之人弃如敝履的‘大道’!”

此话一出,那滞于虚空中的纤毫雪花恰如一道道惊雷炸开,大风呼啸而过,满眼的白!

邵伦两人下意识手牵手,闭着双眸仅以神识感知,向后疾掠出一段距离。

寒风迅猛,只稍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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