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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七,这你知道。你因玉印一事,跟晏子言有些龃龉。他也因这事,不知怎地就将你记上了,还特意找了你当初写得‘清帛钞’来给太子殿下看。

“当日也是巧了,十七殿下刚好就在东宫,看了你的‘清帛钞’,就说这字他见过。你说你一个知事,跟十七殿下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会见过你的字?晏子言是个黄鼠狼精转世的,当即就猜到了因由,把十七殿下近来的策论找出来,太子殿下看过大怒,十七殿下便将实情说出来了,两日前,晏子言还特地上我府上,将你的策论原本取走了。”

苏晋愣了一愣,不禁想问任暄为何还将原本留着,难道不应当事后立时烧了么?

可她转而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身之道,适时给自己留条后路,似乎并没甚么不对。

虽然这代价是旁人的命。

任暄看苏晋的神色变得寡淡起来,一时懊悔道:“苏贤弟,这事是为兄的错,是为兄不够慎重。可当务之急,是你能越快离开京师越好。你可知道半年前,那名帮十四殿下代答策问的司晨,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前几日,刑部沈尚书要传你进宫问话,幸好柳御史替你拦了拦,说你重伤未愈,让你歇上几日。依为兄看,反正这满朝上下,也没谁敢不卖左都御史的情面,眼下他在你身前挡着,你还是刀枪不入的,不如趁这个当口,远走高飞算了。”

任暄嘴上这么说,心里实则不想让苏晋逃的。

苏晋一介书生,便是逃,又如何能逃出十万亲军的天罗地网?加之这一两年来,锦衣卫有复起之势,若太子一怒之下,请旨让镇抚司的人出马,苏晋下了诏狱,还不得把甚么都吐出来?

所以他一通大论,先是提到了朱十三,再是提到了柳朝明。

十三殿下一直看重苏晋,他是知道的,而这半月看下来,就连柳朝明这一位铁面御史,也对苏晋诸多宽宥,大约有赏识之意。

倘若苏晋真地惜命,便不该逃,该立刻去找这二位金身菩萨保驾护航。

任暄晓得苏晋一身倔骨头,这话倘若直说,怕会激得她当下立牌坊等死。

就看她能不能闻弦音而知雅意了。

苏晋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还未曾立案么?刑部传我进宫做甚么?”

任暄道:“刑部是为仕子闹事传你的,想问问当日的情形。眼下这不是三司会审么,柳大人这才与沈尚书打的招呼。虽说当日没甚么端倪,但晏子言将你策论拿走,必然是想上递刑部的,想必刑部如今已晓得你这茬了。”

任暄说完,仔细去瞧苏晋脸色,想在她的眉梢眼底找答案。

却没料到苏晋心里却想着另一桩事。

她早先还在郁结自己将玉印还给晏子萋,晁清的案子虽有了线索,但却断了门路。

眼下刑部传她,正是良机,若代写策论的案子能引来晏子言当面对质,她便可当着柳朝明,沈拓的面将晁清的案子捅破。

再不怕无人肯受理贡士失踪的案子了。

这人世一重山一重水,越往上走,人命便越轻贱起来。

新君立国,标榜了几十年的仁政爱民,不过是幌子,接近权势中心,连寻个人都得大费周章百转千回,若黎民是拼了命才苟活,还谈甚么仁爱。

苏晋心底泛起一丝悲凉,却又如在暗夜之中看到一丝熹光,总算不是走投无路。

反正命只有一条,为晁清的案子,已然搭进去过一回,何妨再搭一回?

她送走了任暄,问周萍讨了刑部的手谕,立时往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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