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渐行渐远,消失在欧阳云生的视线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今生与欧阳云生的缘分已尽。只剩下寂寞的空山,寂寞的石碑,鸟鸣的山涧,落花的光阴。
虽然看过了太多生死、太多鬼神,但是亲见王莽这样的穿越神话将真正消亡在另一个时空中,欧阳云生心里仍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石碑静默,王莽的碑文是现代式的写法,“我活了一四四0年”一句中的“0”采用了民国通用的阿拉伯数字的书写方法,也就是一个圈。王莽写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将随身携带的蜜糖拿出来品尝,一些糖汁滴到“0”字上。所以他刚刚离开不久,一只黑色的蚂蚁,就顺着石碑,爬到“0”字处,反复逡巡,不舍离去,呆得时间久了,落到石碑底部,日子一久,便被泥土掩埋。
之后便是一只色泽鲜艳,红色甲壳上带黑色圆点的大瓢虫趴在“0”字上。石碑坐落在松树下,一滴松油滴落下来,将瓢虫携裹着落入泥土。
再之后还有蝴蝶、蜜蜂、树叶、花瓣摩擦过石碑上的“0”字,之后又都归于尘土。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霜雪冰雹,在所有痕迹的综合力度的作用下,“0”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那一块的凹陷也逐渐平滑。终于有一天,所有经过之人,在阅读石碑的时候,都坦坦荡荡地把那一句“我活了一四四0年”读成了“我活了一四四年”。
虽然身在险境,但弄明白一切的欧阳云生还是忍不住激动。他在心中暗道:“错了,那些专家学者都错了,这碑文的作者既不是有可能活了144年的明末沐氏,也不是没在煤山吊死、胜利逃亡的崇祯帝。而是按照历史纪年,活了1440年;但按照自然纪年,也只是活了常人年岁的王莽。王先生呀王先生,你这个牛可吹大了。你可真是一位刁钻的皇帝,给后人带来了多少困惑不解的谜团。”想到这里,欧阳云生又觉得历史真是幽默,和人类开了多少玩笑。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人的烦恼真是沧海一粟、不足为道,想到这里,心中澄净、天地渐宽。
欧阳云生已经想通一切,但是画面并没有结束。画面斗转,不知过了多少年,从石碑的磨损程度来看,已是数百年后。一群装束奇怪,头发短短的男子在石碑前刨呀刨,像是在修缮或转移石碑。一人忽然大叫一声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手中拿着一块琥珀色的圆形透明之物,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散发出古朴而又神秘的光泽。圆形之物正中是一只完整的蚂蚁。
与他同来之人都围拢了过来,你传我,我传你,争先恐后地观看那块东西,惊奇道:“太好看了,蚂蚁是完整的,这是琥珀吧?”
另有几人又跑去继续挖掘,过了很久,便有人嚷嚷道:“我也挖到了,我这块儿里面是瓢虫。”
“我也挖到了,我这块里面是蝴蝶。”
“我的是花瓣。”
“我的是树叶。”
“我的是蜜蜂。”
“我比较惨,我这块儿里面只有一只蚂蚁腿。”
“我也是,我这块儿里面只有一片不知什么昆虫的翅膀。”
“我这块儿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更惨,我什么都没有挖到。”
“我还想再要一块儿。”
所有人都只在乎失去了什么,没有人关心得到了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既得陇又忘蜀。
欧阳云生明白了,此时自己看到的是未来的景象,那些与“0”字摩擦过的事物,都已经变为了琥珀。“扯淡碑文”之谜,只要自己不说,便会成为千古之谜。当然,自己也绝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因为说也说不清楚,说清楚了也不会相信,就要这个谜团随着王莽的飘然离去,永远烂在泥土中,生长在琥珀中吧。
画面收束,欧阳云生又回到阴暗潮湿的密室中,看到的是紧盯着自己的赛京生扭曲的脸庞。那张本来英俊潇洒、白玉润泽的脸庞,却因为情爱的折磨,变得狰狞恐怖。
欧阳云生与赛京生眼神相对,赛京生明白他的思绪已经回到现实。于是急切地问道:“你发呆发了这么久,怎么样,查到了没有,如何才能穿越?”
欧阳云生摇头道:“我看明白了,不是穿越,只是一个明朝的狂人,爱吹牛,才在石碑上写下了这段奇怪的文字。他也没有活了一百多岁,他只是故弄玄虚而已。”
赛京生显然不信,追问道:“那‘扯淡’二字是怎么回事?”
欧阳云生道:“哪里有什么‘扯淡’二字了,原来是四个字‘拉扯淡漠’,形容舍不得死去之意。日子久了,拉字和漠字被磨平了,变成了‘扯淡’。”
赛京生更加不信了,眼露凶光,恶狠狠道:“那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一代京剧名伶的天籁之音,变成了魔鬼之音。
欧阳云生眨眨眼睛道:“就是因为看不清真相,才一直看、一直看,不忍心回来。”
赛京生忽然仰天长笑,把密室中其余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赛京生道:“欧阳公子,你是不是聪明过头了,拿我当三岁小孩儿。你不说实话也罢,我先杀了你的情人,你就老实了。”一边说一边持刀向简纹身边退了几步。
欧阳云生本想扑过去把赛京生压倒在地,然后和他挣扎扭打,自己虽然绝对不是赛京生的对手,但是只要得到一个机会,弄断绑着简纹双手的绳索,把简纹和韩静好从椅子上解救下来,凭他们三人联手,一定能制服赛京生。但是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