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佳月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不由红了,扑到他的怀中,呜呜呜地哭起来。
饶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真的见到家人,她压根就忍不住胸中汹涌的情绪。
乔父声音沙哑,粗糙的手轻轻地拍打着小女儿的背部,女儿向来不喜欢哭,肯定是饿狠了,顿时心疼得紧。
他的视线落到灶口,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陶罐,忙抓起女儿的手检查了下。
“月儿,阿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烧火,小心烫着了。”
他说着把女儿抱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蹲下来处理鬼针草等野菜,准备磨成糊糊加水煮了喝。
他揭开陶罐的盖子,准备先把鬼针草的嫩叶放进去,当看到罐子里的东西时,不由愣住了,那是一罐黏稠的白米粥。
他一丝味道都没闻到,但眼睛却怎么都挪不开,喉咙滚动了好几下,胃里的那把小勾子更不安分,开始作乱起来。
乔佳月擦了擦眼睛,跳下椅子,跑去拿了一副碗筷来,“阿爸,喝粥。”
她给乔父盛了一碗,递到他的眼前。
乔父一个大男人,要把吃的省给妻儿,又要干重活,天天都是吃的野菜糊糊,连半饱都难以达成,这铁打的身子怎能熬得住?
但让乔佳月惊讶的是,乔父竟然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月儿你喝,给你妈和哥哥们留一些就好。”
“阿爸,多喝一点。”她把碗往乔父的方向推了推。
乔父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睛,又喝了一口,只这两口粥,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
不过真奇怪,这粥闻着没味道,但吃进嘴里,却满是大米的浓香和甘甜。
乔佳月并不知乔父的想法,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地跟在乔父身后,看着他把粥倒出来,陶罐另外加水,煮鬼针草的糊糊。
她看着罐子里那颜色,紧皱眉头,有一股把自己收集在系统里的吃食部拿出来的冲动。
“阿爸,阿娘和哥哥们呢?”乔佳月托着下巴问道,她得打探下现在的具体日期了。
“你娘去上工了,你大哥二哥去割蕨草了。”乔父微微皱眉,三儿子呢?
正想着,就见乔宏良两手捏得紧紧的,推开门进来。
他看到乔佳月醒了,咧开嘴笑了下,不过在看到乔父的时候,马上就垂下头,脸上的笑也消失了,畏缩地地站在一旁。
乔父看着这三儿子,微微皱眉,也不晓得这性子怎养成的。
“你去哪了?不是让你照顾妹妹吗?”乔父严厉地说。
乔宏良缩了下脖子,伸出手,里头是三四块地瓜干,“我给妹妹换吃的去了。”
他声如蚊呐,没细听就忽略过去了。
“以后看着妹妹,别乱跑。”他到底没再说什么责备的话,怕三儿子被吓破胆。
他看着陶罐里的糊糊差不多了,就把火弄熄灭,
“小良,月儿,我得去上工,你们在家里别乱跑,糊糊趁热吃。”乔父装了碗糊糊,想了想,舀了一小勺白粥放入碗里,带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乔父走了,乔宏良松了很大一口气,把手里的地瓜干塞到乔佳月的手里,“妹妹,吃。”
乔佳月盯着手里的地瓜干,脑中模糊想起一点事。
“三哥,你用小人书去换的?”乔佳月问,想再确认一下。
乔宏良点点头,“对的,你快吃。”他说着还咽了口口水,眼神瞥向别处,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那地瓜干。
乔佳月顿了顿,马上把地瓜干塞回乔宏良的手里,用一个大碗扣住那碗粥,然后抱着跑到屋里,藏到了床底下。
而后她又蹭蹭蹭地跑回来,让乔宏良帮忙把陶罐放回柜子里。
“为什么要收起来?”乔宏良不解地问。
“你小人书跟谁换的?”乔佳月又问。
如果她没记错,这时正好是解散公社食堂后的半个月,大队里早就没粮食了,各家各户都在为口粮犯愁。
乔宏良用小人书跟人换了地瓜干,这事不知怎的让大堂哥乔宏牧知道了,跑来质问乔宏良,问他为什么要把小人书给别人不给他。
争吵的时候,乔宏牧就把地上的陶罐弄倒摔破了,那是家里唯一能煮东西的器具。
之前大炼钢铁,把所有的铁器都收了上去,统一吃大食堂,如今食堂解散,别说钱和票了,买都没地儿买。
家里的陶罐破了,其他人家也没多余的,而乔父不得不去镇上买陶锅,却再也没回来。
他们一家子接到消息,称他是被一头疯牛给撞得重伤,不治身亡。
乔父的死亡加速了他们家的衰亡,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就是亲爷爷亲叔叔也都帮不上忙。
乔母为了抚养他们四个孩子,操劳过度,两年后也生病过世。
最后他们兄妹相依为命,然而命运似乎跟他们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大哥莫名被小红兵盯上,被批斗致死。
二哥身体不好,三哥性格内向胆小,最后也没能熬过去,只剩她一个人。
她长大成人后,便远走他乡,不曾再回这个伤心地。
还好,还来得及,一切都会改变的。
乔佳月捏紧拳头,指甲掐破了皮肤,渗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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