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的看了一眼程医生，怯怯的问能不能留下来在旁边陪同，程医生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将手里的器具一扔，摔在托盘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还要不要做手术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小诊所？瞧不起，你去大医院啊，你去问问别人肯不肯让你在旁边看！”程医生一边扯着手套，一边恼怒的说道，只是他的手套好像被粘住了一般，扯了好一会儿也没扯下来。

“对，对不起……”我连忙弯腰道歉，低着头说道，胸前的沟壑却因为弯腰的动作而挤得更深了一些。我的脸不禁一红，今天出来的太匆忙了，我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薄薄的外套里面还是风月馆那特制的衣服。

满满的羞愧和廉耻心让我赶紧出去的念头越发清晰。

“我，我就是看她太害怕了，所以想要在这里陪一陪。对不起，我马上出去。”说着，我赶紧抬头就要出去，却和程医生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离的极近，还弯着腰，我要是再稍微往前凑一些，都能直接亲到他的嘴唇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随后就见他站直了身子，咳了两声，便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才一出门，我就被玫瑰姐给拉住了手，她有些紧张的问我程医生有没有做什么，见我摇了摇头才松了一口气。这让我有些不解，不由抬头问道，“玫瑰姐，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之前也有个你这么大的女儿，所以我怕他把你误当成女儿了。”玫瑰姐拍了拍我的手，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我总觉得有些勉强。

不过既然玫瑰姐不想细说，我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记挂着秀秀的伤势，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紧张的眼睛都不敢多眨。

印象里是过了很久很久，程医生和秀秀还没有出来，玫瑰姐已经受不住去找了个旅馆睡了。我不肯走，我真怕秀秀就这么死了，忍不住起身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秀秀痛苦的声音。

一定很痛……一想到那个啤酒瓶子要被硬生生的拿出来，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蓦地，我听见里面传出了一声尖叫，惊得我一用力就将手术室的门给推开了。微微一愣之后，我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就要往里走。

“怎么回事！怎么进来了！”程医生从帘布后面探出上半个身子来，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我想大概是被我气坏了吧。

虽然觉得很失礼，但我还是开口问了秀秀现在的情况，程医生很不耐烦的说如果我再问下去，到时候秀秀大出血死了就不要怪他。这可把我给吓到了，哪里还敢再问什么，匆匆的就退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一阵风顺着门缝吹了进去，吹起了程医生刚刚合上的帘子，我看见了秀秀痛苦的面庞，她嘴里还叼着块布，身体似乎因为程医生的手术而颤动不已。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秀秀忽然转头看了过来，神情忽然有些激动，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想我陪着，只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轻轻的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如果我当时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打那个人渣。可是现实没有如果，所以后来即便秀秀做了那些事情，我始终是恨不起来她。

但此时的我只是焦急的在外边转悠，等待着手术的结束。中途玫瑰姐睡醒了，过来了一趟，带了些吃的，还告诉我风月馆已经没事了，让我跟她回去。

我说我放心不下秀秀，到底是没走。玫瑰姐也不好强求，她本来还想在这里陪着我，但她一个相好的总是打电话过来催促，玫瑰姐只好嘱咐了我一句小心些，匆匆走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秀秀终于被推了出来，程医生精神抖擞的站在一边，而秀秀的脸『色』看起来比推进去的时候更差了。

我紧张的问着程医生，程医生随口就解释了一句，“做了个手术，脸『色』能不差吗？反正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剩下的就看你后面怎么给她补营养了。”说完，程医生便『摸』了『摸』皮带，将秀秀推进了一间小病房，一个人走了。

“秀秀……”我守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实在是心疼的很。白天的时候还鲜活的像一朵花，这会儿却蔫蔫的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但秀秀的这条命终归是捡回来了，我这一颗从早吊到晚的心也落了地，这一落地，整个人的精神就立即松懈了下来，睡意气势汹汹的涌上头来，没一会儿便撑不住给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地上满满的血迹，和秀秀溢满了鲜血的身体不断在我面前轮番变换着，最终却变成了，我躺在手术台上，要接受这羞耻而又痛苦的治疗，而程医生的手也不断的接近……

“啊！”我猛地惊醒过来，视线里的光线有些暗淡，我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可下一瞬间，更多的冷汗蓦地冒了出来，就连后背的衣衫都似乎立刻浸湿了。

我不敢相信的动了动手腕，黑暗里锁链撞击的声音清脆的响了起来。

动了动脚，依旧是一样的声音。

巨大的恐慌瞬间将我吞没，我几乎都要呼吸不过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想到了刘先生还需要我，可能我已经因为太过惊惧而死了吧。

“秀秀？程医生？”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试探的喊了两句，却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回音，在这间暗室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