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道上,一对背影相依着往山下去。男子身上背着包裹,手里牵着女子手。嘴里哼着曲儿,脚下偶尔颠得两下。女子腰身纤细,一袭水色的长裙,在山间的景色衬托下,如出尘仙子。她跟男子撒娇,说:“秦泰,我走不动了。”
秦泰从衣襟里摸出块方糖来,往她嘴里送。然后把包裹挂去脖子上,弯下腰来,一拍屁股,“上来,我背你。”
姜黎嘴里含着方糖,勾上秦泰的脖子,往他背上爬。上去了,趴服帖了,便把脸埋在他脖颈处,看着眼前的山路。她又说:“怪无趣,你给我说个故事吧。”
秦泰想了想,便给她说了个张生和红娘的故事。这是哪里拉的呱儿,分明是胡说。那话本子里写的,明明是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姜黎不买账,开始胡闹,便把手伸进他脖子,问他:“凉不凉?”
秦泰却无所谓,故意道:“再摸深些。”
再摸深些摸到哪里了?姜黎耳根微红,就把手缩了回来。她转头看着山间的景色变幻,觉得这该是她往后生活最幸福的样子了。如果这一切都不会变,这就该是最幸福的样子。她和秦泰,过最普通人的日子,平平淡淡,长长久久。
可是她看着看着,天色还是暗了下来。她开始着急,可这条山路很长很长,她和秦泰走不到尽头。而后山里起了风,飘起雪花,浓重的夜色和寒气一瞬间笼罩了大地。他们缩在大树下,身上没有火折子,生不起火。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冷。
秦泰抱着她,背贴大树,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阿离,我不能带你走了。”
姜黎冷得发抖,伸手去抱眼前的人,却什么都抱不到。她急得哭起来,叫“秦泰”,可哪里还有秦泰。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她哭得越发厉害,几乎是泣不成声。等醒来的时候,头下枕头已经湿了一半。刺目的日光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挂着满脸担忧神色的阿香。
阿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看着她浮肿的眼泡,自己也难过得想哭,嘴上说:“你若再不醒,我也没办法了。怎么能昏睡了也哭呢,你瞧瞧枕头,刚换不多久的,又叫你哭湿了。”
姜黎微睁着眼睛,嘴唇翕动,好容易说出句话来,那嗓音又哑得几乎人听不真切。她看着阿香,问她:“秦泰……真的死了么?”
阿香吸吸鼻子,半晌才点头,说:“嗯,沈将军也派人去找过了,那里确实下不得人去,又高又险,也没找到能去那里的路径,是个死地儿。原就是中了埋伏挨了许多刀的,就是不掉下去,也活不成。”
姜黎这又合上眼,眼泪从眼角又流出来,清水般的两行。她操着嘶哑的嗓音说话,让阿香,“把帐门放下来吧,照得难受。”
难为今天出了这么好的太阳,阿香也是为了让她晒晒,才掀开了帐门。这会儿听她这么说,自去放下来,又道:“你歇会儿,莫要乱动,我给你去伙房拿些吃的。旁人都忙去了,留了我在这照顾你。”
姜黎把头歪向一边,不再说话。阿香便站在帐门边叹了口气,打起帐门往伙房去了。到了伙房,那里还有的不过是些剩饭冷菜。她舔着脸儿去求赵大疤,“给口锅使使,我热些饭菜,帐里的阿离姑娘醒了,要口吃的。”
赵大疤不大想搭理她,但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便看也不看她道:“自己弄去吧。”
“诶。”阿香应了声,自去弄了些清淡的,放去锅里生火煮起来。
弄好了,拿个食篮装起来,出伙房。没走几步,身后又追上那周长喜来。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包着蝴蝶样的点心,往阿香的食篮里塞,“我前几天去买菜,顺手买了些酥啊糕啊的,也就剩这一块。你拿回去,给阿离姑娘吃吧。”
阿香叹口气,也不推辞,“你是个好人,这营里上下,可都当笑话看呢。”
“别这么丧气。”周长喜把手缩进袖子里,“回去吧,好好开解开解她,别叫她犯傻。”
“诶。”阿香应下,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挎着那食篮子回去了自己帐里。
她原说了让姜黎莫要乱动,可进了帐还是发现人不见了。心头一阵着急,只得把食篮子放下来,往各处找她去。营里找了遍,也没瞧见人。后来找人打听着问了,才知道往训练场那边去了。阿香便又避着那些将士,悄悄往训练场那边去。被人看见了,少不得要受几句训斥。
然到了训练场也没找着人,她站着四望,又往东去了去,才瞧见姜黎站在那空地上。身形单薄,遥遥地看着东边儿的荒野。之前秦泰出去办事的时候,她每晚都会来这里等一阵子。阿香意会过来,便叹了口气往她身边去。
到了她面前,伸手上去捏住她的手,劝她:“回去吧,我给你弄好了饭,回去吃点。”
姜黎目光空洞,摇摇头,“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他说他会回来,带我离开这里的。”
阿香拽不动她,也不能把她打晕了扛回去,是以就陪她等起来。到了傍晚,周围寒气渐重,她又回去拿了几件衣服,过来给她披上。
现在军营里人人都知道事情的原委,阿香心里更是跟明镜儿似的,所以她不敢去沈翼那边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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