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柳叶由嫩绿变为深绿,爬山虎细细的藤蔓布满了围墙,与院内的桃李交相辉映,微风吹过,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影。
静谧的庭院中,万碧看着满墙的爬山虎发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李家会有如此劫难,前阵子还活蹦乱跳的李小公子,如今却躺在冰冷的棺木里,死不瞑目!
更可怕的是,李家竟然状告无门,满腔冤屈无人可诉。
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就可以在一方为所欲为,俨然土皇帝!万碧不禁打个寒噤,勉强压下心底的寒意,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郭师娘提着一篮子新鲜桃子过来,又递给她一块碎银子,“阿碧,把这桃子给李家送去。——回来时顺道去胭脂铺子买点香脂胰子,你的脸总是黑黄黑黄的,抹点香脂调养下。”
万碧急忙接过篮子,扶着郭师娘坐下,“师娘,郎中不是不让你随便走动吗?!”
郭师娘刚诊出来有孕,怀像不好,郎中让她卧床休息,可她哪里是闲得住的人,又爱打抱不平,若不是吕秀才摁着,万碧劝着,只怕早就替李家出头去闹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她一个秀才娘子,无权无势无钱,除了义愤填膺,除了叹息几声,暗地贴补贴补,又能做些什么?只能私下周济周济罢了。
朱嗣炯要与万碧一同去李家,说起来李小公子也是他的同窗,出了这事本应去探望,但万碧一直不让他去。
“我知道你怕李家迁怒于我。”他轻轻说道,脸上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哀伤和成熟,“可我们好歹一起读过书,之前没送他一程就不应该……”
李家这些事,万碧不愿让朱嗣炯掺和进去,她不想让三少爷徒增烦恼,但朱嗣炯坚持,万碧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可这一去,差点没把朱嗣炯气出个好歹来!
李老爷被人诳去部家财,一气之下跑到县衙,敲响登闻鼓,对着县令是一顿破口大骂,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媚上欺下,只差没说犯上作乱,意图谋反。
这一举动引起乡邻轰动,县太爷火冒三丈,直接以“咆哮公堂”为名,把李老爷投进了大狱,这还不算,当堂扔下令牌要李大公子过堂。
万碧他们赶到李家的时候,正碰上衙役们来办差,说是协同调查,请李大公子去衙门里坐坐,可见人就绑,那如狼似虎的凶狠模样,谁都能猜到去了会有什么后果。
李嫂子挺着肚子坐在门槛上哭天抢地,李姑娘拽着衙役不让走,衙役恼了,一胳膊抡过去,直接把李姑娘掀翻在地。
朱嗣炯原本就对李小公子之死耿耿于怀,见此情形如何按捺得住,当即拦住他们,厉声道,“把苦主当罪犯,随便拿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衙役头目瞥了他一眼,鼻孔朝天说,“小杂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管你爷爷的事情?”
“放肆!”朱嗣炯气得俊脸通红,“大胆奴才,竟敢如此张狂!”
他这一怒喝,带出几分皇孙威仪来,那衙役头目不自觉后退一步,想想不对,梗着脖子问道,“你是谁?”
“我是……”朱嗣炯下意识就要说出来,万碧猛地捂住他的嘴,向衙役头目赔笑,“官爷莫怪,他年幼不懂事,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说罢,连拉带拽把他扯到一旁。
那衙役对着朱嗣炯轻蔑一笑,“小杂毛,想出头充好汉,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这是老子的地盘,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朱嗣炯浑身发颤,眼中冒火,真想不管不顾公开身份,将这些狗杀才治罪,奈何旁边万碧死死拦着不让他说话。
待那群人过去,万碧才松开朱嗣炯,不顾主仆身份,头一次对他冷下脸,“我的爷,你不要命了吗?”
朱嗣炯低着头不说话,但紧抿的嘴角显示出他的不服气。
万碧叹口气说,“我知道你看不过去,可不能为了救他把你搭进去!”
“我不怕,就是那县令在这里又如何?我堂堂天潢贵胄,龙子凤孙,他敢把我怎样。”
“他是不敢把你怎么样!”万碧冷笑道,“可他只要把你往京城一送,你的小命立刻不保,那咱们还钻粪桶从京城逃出来干什么?直接让闵王砍了脑袋多省事!”
朱嗣炯说不过她,只倔强的将头扭到一边。
“爷,与其强出头,不如回去找先生想想办法!”万碧苦口婆心劝道,“好歹把李家父子保出来再说。”
李小公子枉死,李家父子下了大狱,这件事在小镇上闹得是沸沸扬扬的,当地几位乡绅也觉得县太爷有些过了,吕秀才和他们几人出面,和县太爷反复交涉后,县太爷才松了口,“一千两银子,交钱放人!”
县太爷只管讨好了上司,哪管下面百姓的死活!百姓说他好,可百姓不能提拔他,上司说他好,他一定能升官发财!
讲理吗?不讲理!有办法吗?没办法!告他吗?没法告!
所以,李家赶紧凑钱吧。
之前李老爷已把最值钱的田地卖了,李老娘只能卖了铺面、卖了房子、卖了首饰,再加上吕秀才等人的接济,东拼西凑,才凑了八百两,却再也拿不出一文钱了。
看着卧床的老母亲,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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