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送,这是为师的嘱咐,希望向晚你能铭记于心。”
“谨遵师命。”她默默记着苏暮的话语,心里隐隐的不安之感却因为这句话愈来愈强烈。
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
“在临走前,为师想送给你一份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稀奇玩意,但权当师父对徒儿的一番心意。”说着,苏暮递给林向晚一条红绳。
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红绳的一头被苏暮的掌心包住,他慢慢摊开了手掌,如玉的掌心静静躺着两颗绿色的珠子。
“这是寻常的琉璃珠,并不珍贵,是为师在机缘巧合下得来的,现在想想,今天恰好是为师收到这珠子的第五个年头,珠子与你有缘,就当是我们师徒的信物,也是饯别之礼。”
苏暮想起五年前,玄苍三十五年,六月十七日。
苏暮隐居西山已多年,正惯例地采集完所需的药材和野菜,坐在一块石头上稍作休息,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忽然一个玄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下一惊,以为是以往的仇家派来的刺客追杀到西山,苏暮正惊疑不定,那男子却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令他连抬起头都十分艰难,那股威压竟然让他几乎跪倒在地。
那玄衣男子似乎收了收自己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苏暮才能略略抬起头,浑身上下的衣衫却是被冷汗浸湿,他看到眼前男子配戴着一个极为精巧的面具,对上他的眸子时,却是微微心惊,他一双罕见的紫眸里是冰冷若霜的寒意,而他的面貌如何,只记得是惊为天人,现在竟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此时却像是有强大的力量阻止他回想,他只记得的,是那玄衣男子递给他用红绳绑起的两颗琉璃珠,让他在五年后的今天交给一个女子,想来,就是向晚吧。
在玄衣男子离去之前,自己的脚步还是不能移动半分。
苏暮脚步飘忽地回到自己的竹屋中,他终是疑惑,走到自己的寝室,从竹床底下拿出一个密封的木箱,那木箱似乎已经常年没有打开,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木箱。
木箱中,是自己多年没有碰过的天卦,苏暮静静地抚摸着那天卦,以往的经历似乎又浮现在眼前,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占过卜卦,但他还是熟练地念起了归藏:“乾三连、坤六段、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地筮而画之,三变成画,六画成卦。
正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却硬生生地被打断,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冲击,喉咙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但是,他好像朦朦胧胧知道了些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他在受到强大的反噬当下就明白了。所以他一直顺从着所有的事情发展着,没有拒绝,没有推脱,就这样一直到了五年后的今天。
如今看来,交给向晚,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苏暮心下叹息,知道无法把任何一句话透露给面前貌似天真却又聪慧沉稳的女子,只得郑重地把琉璃珠交到向晚的手中,内心却十分复杂。他也该回西山好好休息了吧...他沉吟半响,才极慢地说出一句话:“若是有另一人身怀与琉璃珠感应之物,就把其中一颗珠子给他吧。”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只能帮她和他到这了。
其他的事,顺其自然。
林向晚从苏暮手中接过琉璃珠,琉璃珠内流转着淡淡的绿色光芒,在那天的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十分好看,而苏暮亲自替她戴上了那红绳,红绳不紧不松地绑在她的手腕上。
林向晚拉下了衣袖,另一只手则隔着那层薄薄的衣衫,慢慢地顺着红绳摸到了那两颗琉璃珠,反复确认它们的存在,她感觉那一条细细的绑着琉璃珠的细细红绳如同她与苏暮的羁绊般细长。
当时的她,只希望它永远不要断掉。
然而,在给苏暮的饯别宴上觥筹交错,一派欢乐,每个人都不愿提起离别的悲伤,都在故作豁达。林向晚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因此被冲淡。
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苏暮的这句话始终在她的心头环绕不去,连她在梦中,心心念想的还是这句话。
它如梦魇,也如迷梦。
当时的她,未知苏暮竟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