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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为仕,“我不知你为何替我顶罪,但你我素不相识,这个人情我欠不起。”

钱为仕忽然颤身落下泪来,他哽咽说:“你……”

“我入江湖以来,‘冬林’二字便是招牌。顶了我的案子,就是抹了我的名字,便是抢我的饭碗。”冬林神色薄凉,“此仇不输杀父之恨,你不想要命了么?”

苍霁觉得净霖听了这最后一句,似是一顿,他指尖拎转的折扇生生慢了一刻,又落在膝头。虽然一瞬而过,苍霁却觉得他被这句话搅得心神不定。

你不想要命了么?

苍霁隐约之间,似也听过。

折扇忽地挡在面前,净霖侧目看他,说:“盯着我看什么。”

“你都道是盯着你。”苍霁说,“看你啊。”

净霖便不答了。石头小人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苍霁后背,似也兴致不高。苍霁捉了石头小人的手指,回头问:“怎地突然就不高兴了?”

石头歪着头,用脚轻踢了踢他。

下边的钱为仕久久不语,垂手后方显平静。他拭泪憔悴,已在这短短几日内熬出白发。

“那白发老媪看得清清楚楚,却装聋作哑。”冬林说,“她家小儿在墙角撒尿,分明与我对过一眼,怎么一转头,便说是别人。这些个人证词混乱,官府竟都信了吗?”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可自钱为仕家中搜出的衣物也是真的。左邻右舍皆见得他与陈草雨……”下属欲争辩。

“那皆与我无关。”冬林说,“我只认我的案子。”

“你若真心实意地想让陈草雨好,便不该包庇钱为仕。”顾深寸步不让,“你们必定相识。”

“陈草雨今后如何,与我无关。钱为仕是什么人,更与我无关。你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是要我假托证词,为你杀人吗?”冬林诡辩道,“若真有此意,我帮你一帮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般胡搅蛮缠,我更不相信。”顾深说道。

“你信与不信不重要。”冬林腕间枷锁“哗啦”,他推臂伏案,对顾深说,“此案比限已至,府衙该给上边一个交代。一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已经证据确凿,你不信,知府大人也要信。”

“你算准了比限。”顾深心中倏忽明了,“你在镇中静待几日,等的就是此案最后期限。”

冬林面上缓显笑容,他手指随着脖颈绕了一圈,“叫我人头落地,大家都痛痛快快。”

“我要查得明明白白。”顾深说,“我必要查得明明白白!”

“何必执着。”冬林坐直身体,“顾深,你怎还不肯承认,此案已经明白了。”他眼神又飘忽遥远,口中喃喃,“快些让我去,好赶得上我家囡囡。”

顾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偏偏在此刻听见钱为仕开口。钱为仕弯曲前身,推开面上乱发,在这一举一动中,与冬林有了今日头一回的相对视。

“……我要鸣冤。”钱为仕抖声说道。

“你欠了钱为仕的钱!你老母突发急症,柜上支不出银两,你便去求了钱为仕。他给你借了五十铜珠,没立字据。”顾深捏着眉心,逼问伙计,“是也不是!”

伙计惊怖不已,面色如土。

“因为没有字据,所以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这钱便不必还了。”顾深手指急促地点着桌面,“你给老子怎么说的?‘小的从不借钱’,若非他给你借的这五十珠,你拿什么救你老母!”

“小的……”伙计口齿不灵,结巴道,“为、为了办案……”

“放你娘的屁!”顾深说,“你打的什么主意,还要叫我再说一遍?”

“不、不敢!”伙计急遽地跪下,慌张膝行,“小的、小的确实借了他的钱……却、却没想叫他死!府衙办案,小的岂敢胡诌?他……他、他的确常带着陈草、草雨……若他没鬼,府衙如何能找出那些证据!”

“你假托证词混淆视听。”顾深点着他的眉心,“你他妈的找死!”

伙计慌不择人,拖着顾深的腿求道:“小的与这案子当真没干系!顾、顾大哥!顾大哥明鉴!啊,小的就是害怕,怕与这案子扯上干系,那我、我娘……”

“他好歹救了你娘一次。”顾深垂看他,“你便用假话搪塞来做以报答?”

“钱都能还,能还!”伙计扒紧顾深,急出泪来,“可要是牵扯入了狱……那就……那就……”

顾深踹开他,难以释怀。

冬林由知府亲自提审,投入狱中,结案待斩。钱为仕受了几日牢狱之苦,却能安然无恙地出去。他跨出衙门时,见得顾深。

顾深权职不够,之后的种种审查都与他没有干系。捕快看似威风,实际尚不如大人身边倒夜壶的来得得宠。他今日早早蹲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钱为仕。

“我昨夜见着了陈草雨,我有些话仍想问夫子。”顾深说道。

钱为仕缓缓回礼,似是洗耳恭听。

“若是冬林不来,你便逃不了一场门前斩。”顾深踩雪走近,旧袄磨短,肘部露出些棉屑。他其实与钱为仕也有相同之处,就是邋遢间隙余出的那一点寂寞。他说,“我冥思苦想,觉得你这人有意思。这条街上孩子少说也有十几个,你偏偏要盯着陈草雨,为何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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