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欠了债不成?”
“这就是现实!”护士长沉下脸,“车子过红绿灯,别说是行人就是电瓶车突然间冲出来闯红灯被你的车子撞了,你都得赔钱!别按照道理说,没道理可讲。可能人道主义赔偿花的钱不多,最后也就是几万块。但是我们这边要花的律师费,还有按照举证倒置原则得不停地上交证据,一次次的专家论证,后面你还要一次次地上庭答辩。这么长的时间跟精力付出,成本太大了,你整个人搞不好都得耗死在这件事里头。沈主任,我不瞒您说,医院最重要的财产就是你们这些有技术有能力的业务骨干。医院承担不起这种损失。”
“啪”的一声响,果盘打翻在了地上,雪白的梨块沾上了灰,脏了。谈落落猛地站起了身,盯着自己闯下的祸,可怜巴巴的快要哭了。她就是吓得抖了一下,盘子就翻了。
护士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嫌弃地看着自己笨拙的实习同学:“还愣着干嘛,赶紧拿扫帚过来扫干净。”
谈落落如释重负,赶紧奔出去找扫帚。
护士长抓紧了沈青的手,无声地摩挲着,半晌才又开腔:“我知道你委屈,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人有的时候就得打掉牙和血往肚里吞。你听我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能跟烂泥堆里头的人纠缠不休。打赢了,你也是一身的泥巴。”
顾钊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可要是私了的话,我们就永远背着污点,人家都认为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害死了病人。”
护士长实在怕了这个天真的年轻人,只得按着太阳穴试图安抚:“淡定点儿,没遭遇过医疗纠纷的医生护士,很可能不是因为水平高,而是因为接触的病人少,干的时间还不够久。”
门板开了一条缝,谈落落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头挤进来。小动物一样的直觉让她反应过来房里头的气氛十分僵硬,她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眨巴着眼睛想出一件还算高兴的事情:“那个,主任,您还不知道吧,17床的女儿,就是闹事还打人的那个,被派出所抓了。”
顾钊觉得这孩子脑袋瓜子不太好使,没好气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都快打出人命案了。派出所抓了是轻的,应该坐牢!”虽然他心里头有数,最多不过关几天而已。
谈落落缩下了脑袋,看着一个劲儿朝她使眼色的护士长,反应不过来领导的意思,声音心虚地放低了:“警察说人在清创室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讲不清楚。那个女的跟她同伙说他们也挨打了。”
顾钊猛的跳起来,脚后跟打到了沙发脚都不知道疼,张着鼻孔呼呼朝外头喷气:“这年头瞎子也能当警察了?人被打成这样,他们没长眼睛啊?眼科急诊号,我给他们掏挂号费!”
沈青的脑袋还处于脑震荡后遗症状态中,被这么一吼,立刻头晕目眩,不得不开口劝顾钊:“算了,严格意义上讲,我这就是皮肉伤。”
谈落落也觉着心酸。大街上谁被人这么打了,打人的肯定都会被警察抓走。到了他们这儿,这要穿上了白大褂就是白狼,挨打了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自行化解。她憋着口气,强调了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急诊科的田主任说了,他们也是骗杜.冷.丁一伙的。警察没办法,把他们都带走做尿检去了。”
房里头的灯管许久没换过,灯光朦朦胧胧的,照在旧家具上就跟戏台子一样。顾钊听了这么一出前后经过,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谈落落说着说着,高兴了起来:“反正得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由着他们欺负的。”
沈青眼睛盯着老式的落地灯,疑心自己是身在虚幻当中,耳边的声音都飘乎乎的落不到实处。她垂了下眼睫毛,没附和谈落落的话,而是给了护士长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我不会告家属的。”她抬起眼,似乎笑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耗不起。”
谈落落一个人独角戏,自嗨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立刻又跟小鼹鼠一样缩下了脖子,乖乖坐到角落里头刷起了医学APP。她专门点医患纠纷的帖子看,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一点安慰。
她一进入今天热门事件的头条,就看到了仁安医院发生的医闹事件在网上炸窝了。炸窝的原因不是沈青被打的有多凄惨,比起捅刀子割脖子,推着医生的脑袋撞墙连凶器都没上,简直就是柔情似水了。APP的用户们之所以反响热烈,是因为这个热门帖子下方附了视频,江州电视台的《都市民生》对发生在仁安医院的医闹事件做了专题报道。
“沈主任,你快过来看。”谈落落激动地将手机视屏最大化,伸到了沈青面前。
同一时刻,仁安医院的卢院长也被助理提醒着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收看了同样的专题报道《我所经历的医闹》。主持人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近年来医患纠纷频繁发生,其中不乏暴力事件。近日,我市某三甲教学医院就发生了暴力冲突事件。……”
镜头一转,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占据了银屏。晃动的画面中,几位青壮年男性正朝着镜头叫嚷,不时推打着扛摄影机的人。镜头中的女医生被推的不住踉跄。
卢院长脑门跟被针扎了一样,头痛的厉害。怕什么来什么,这才刚开会说改革成效斐然,医患关系步入平稳健康的新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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