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一种语言,就像数学也是一种语言,数学的语言带着一个人进入理性的玄妙世界,音乐的语言则让你窥见一切无法诉诸表面的奇幻内心。萧毅听卢舟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一脸茫然,只是喔,好的,知道了,完没听进去。
“这就是第二层。”卢舟说,“一个人物的第二层,他的内心,你用音乐来阐述了这个人物,知道吗?!!!”
萧毅一脸茫然:“造。”
卢舟:“这是你自己作的曲子??!!”
萧毅:“原曲是施特劳德的……我只是,再发挥了一下。”
卢舟:“当成给郑长荣的主题歌行不?”
萧毅:“不行不行,会被骂的,不是我作的曲啊。其实我不太熟西洋乐,呃,我觉得民族乐这方面我更擅长一点。”
卢舟说:“你把曲子再弹一次,记得吗?”
萧毅点点头,又弹了一次,这次卢舟背对萧毅,站在落地窗前,闭上眼睛,沉默地听完了整个曲子。
“第二次没那么震撼了。”卢舟说,“第一次非常震撼,震撼得我都差点尿了。”
萧毅:“……”
萧毅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声情并茂,把一句台词用那么充沛的情感重复那么多次的,是我的话我第一次有感情,第二次要重复的话,就会弱了。”
卢舟点头,说:“所以,所有的戏最好的阶段,都是开始的一刹那,要想把戏演好,直觉占了至少七成,感觉对了,才是最好的戏。这次我能记住台词了,只要有音乐……行了!”
萧毅说:“我再给你弹一次?这次我再投入一点?”
卢舟说:“再来一次吧。”
萧毅又带着对郑长荣的情感投入进去,这次弹得他简直筋疲力尽,卢舟对着剧本,在乐声中怒吼道:“我不甘心——!”
萧毅心想如果这个场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是两个蛇精病在开会……
第二天早上,萧毅带着两个熊喵眼开车,卢舟则精神焕发,一脸轻松。
“我觉得编剧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么多。”萧毅说,“你跟她说什么表层里层,她应该会想‘这啥,你们是不是想太多’才对吧。”
“编剧没有这么想。”卢舟说,“是很正常的,她写戏靠直觉,外加剧本创作技巧和经验,写得再好的人物,也是一个二维的角色,演员才是赋予这个角色灵魂,衍生它扩展它的根本。角色没有过去,除了剧本里交代的之外,剩下的一片空白,但是演员有,演员的人生补完了角色所有的空白。”
萧毅说:“台词能背下来了吗?”
“台词小意思。”卢舟说,“看看影帝是怎么表现的吧。”
萧毅笑了起来,停车,拔车钥匙,跟着卢舟进片场。
今天倒是不拍“我为老大卖命很多年”的那场戏,只是提前预热一下,所有人都到了,卢舟化完妆,这场是郑长荣潜入大楼内,窃取机密档案文件的戏,通常这种戏是从外部给整个大楼一个镜头,接着切成内景。
那个警务司大楼不关卢舟的事,他负责的只有杀保安、偷文件的戏。
四周用遮光板挡得密密实实,搭好的传达室景内,灯光从四面八方照进来,一盏一闪一闪的日光灯悬在卢舟的头上。
传达室里,另一个老演员坐着。
冷气已经开到最大了,感觉就和没有一样,萧毅被热得蹲在剧组一边,伸着舌头喘气,今天北京已经接近四十度了,卢舟还要穿黑风衣、警裤、警靴……妈呀,这么演肯定会死的吧。
黄导穿着背心短裤,手里拿着个折扇摇啊摇的。
卢舟有一个镜头,要让他的侧脸淌下一滴汗,还是个特写。
上镜头前,卢舟喝了一大瓶水,上去的时候,就在走廊里站着,侧过身,面朝镜头。
导演看了会,不行。
于是卢舟就反反复复地闷着热,流汗,演那个镜头。
用水是不真实的,只有自然流汗,表情和皮肤才有那个感觉。
萧毅心想这戏真不是人拍的,还好没接那个《淮南子》改编的戏,里面有一场大侠吐血,比起吐血,他更宁愿卢舟在这里流汗折腾。
萧毅边看边随手刷了刷卢舟的微信,偷窥他又说了什么,微信群里。
卢舟:弟兄们!我把老婆借给你们写歌!一首四十万!
郑小聪:滚!
萧毅:“……”
足足一天,拍了半场,入夜时,遮光板部撤了重新调光,萧毅在一边拍蚊子,卢舟已经有点发昏了,朝导演说:“休息一下,黄导,太热了。”
流汗效果黄导不满意,于是换成开门,开门后关门,关门前,是卢舟阴沉的一个眼神,他即将回到自己从业多年的地方,并且杀掉曾经的上司与同事,那个眼神非常复杂,黄导是这么说戏的。
“你就想象,郑长荣一条狗。”黄导说,“那种凶狠的,狗的眼神,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再回头。你看过狗咬人之前的表情吗?”
萧毅真是败给这个导演了,卢舟想了想,说:“能理解。”
黄导说:“来,先看看情况。”
萧毅现在想想,忽然又觉得导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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