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王是不是和安西王一样有异心,谁也不知道。
马夫从外打开马车的门,车内瞬间光亮了许多。宴卿卿的手掀开幽帘,玉指青葱,却没再动。
闻琉伸出手,拦住了她。
宴卿卿的白玉珍珠耳坠轻轻摇动,玄色衣袖在自己前方一动不动,她又看了眼闻琉的脸色,也不多问,重新坐了回来。
闻琉把手收了回来。
相然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是宁国公府的马车。
闻琉要单独和她家小姐说话,她自然是不能去凑热闹的,闻琉的马车她不敢一个人坐,宁国公府上的人就派马车送她这丫鬟回来。
他们大抵是想赔罪讨好,连她这种丫鬟也不轻慢。
相然在马车外等着,迟迟不见宴卿卿下来,她也不能冒昧掀开帘子,于是问道:“小姐要回府吗?”
宴卿卿回道:“我与皇上有话要谈,待会就回去。”
她的声音没有异常,相然安心退到一边。
守卫见马车是自己家的,但车外的侍卫训练有素,个个脸色肃穆,不像普通家丁,又看到相然安静的呆在一旁,就猜到他家小姐或许正在和什么谈话。
马车里的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连温度都低了几分,宴卿卿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愁绪,也被闻琉给弄走了,她无奈地开口道:“我都没怎么气,陛下也别气了。”
闻琉从小就黏她,生了气就不说话,表情永远都是那副样,她自然看得出来。
“劳烦义姐担心了。”闻琉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了,“方才只是气自己多嘴了,本不该把这话告诉义姐的。”
“我也没那么易击倒。”宴卿卿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赵郡王那性子义姐也懂,”闻琉把手放了下来,“若他只是玩闹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朕不应该这么怀疑他。”
还没等宴卿卿说话,他就先撩开幽帘,对宴卿卿说:“义姐要是不气了,那就先回去吧,朕再查查。”
“皇上,”宴卿卿无奈,还看不出他在闹小性子,那就该是傻子了,“我并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在想赵郡王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闻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她说:“朕不会说谎话来惹义姐的伤心事,你好生修养身子,别的就不用想了,若赵郡王敢利用你,朕定饶不了他。”
他的表情虽还有以往的淡然,语气却不怎么轻。
倒是让宴卿卿想起了以前的闻琉,和赵紊面上过得去,私下里却暗暗喜欢和他较真。
他那时怕宴将军不要他这个徒弟,练武做事也皆是拼了命的努力。
宴卿卿不是没见过闻琉这种人,毕竟宴将军手底下出来的大半都是如此。
只是他们贫苦出身,为讨生计难免这般辛苦。
但闻琉作为皇子,十二三岁了还个头小小,连兵器都拿得歪歪扭扭,不免会让人心疼些。
后来宴将军不让他碰那些兵器,就让他练起了拳术。这孩子心思敏感,没和人说别的,只不过休息的时候眼眶红了半边。
宴卿卿心软,最看不得小孩子受罪,便总是挑着花样夸他。他那时年纪尚小,接触的人也不多,还会羞怯的摸头笑笑,同现在的淡漠不同,却是十分怜人喜爱的。
“今年冬祭什么时候去?”宴卿卿转移了话题,“还是定在天子山吧?”
冬祭是晖朝特有的活动,天子会带领喜爱的公主皇子,在开年前到渑州不屈山上,载种下一株祈福的树苗,随后在汤池中沐浴更新衣,象征新的一年开始。
只不过渑州离京城实在太远,除非早早去,早早回,要不然开岁期间就赶不回来了,有几个帝王甚至是在元宵时才回到京城。
后来嫌麻烦,干脆就定在了离京城不算太远的天子山,平时圈禁起来,只有到了特定时候才开山。
“太史局说今年冬天会很冷,得替百姓多准备,粮食冬衣早催着了,所以应该比往常提前一个月,义姐想去吗?那里的官员回报,发现了好几处新的大泉眼,可不像往常那样小小一个,听说有大半间屋子那么大。”
“我去可不合适。”宴卿卿笑着摇摇头,再说了大冬天的,她可不敢出门。
“这没什么,一些官员也跟着。义姐想去消霉气都行,哪有人拦着?”
闻琉倒真想让宴卿卿去一趟,她上次突发那场发热,差点让他直接派人去杀了宋竹筠,若不是怕他们还有后招,死了个宋竹筠后又记恨宴卿卿,那女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片荒郊野岭了。
再说了那东西对身体好,宴卿卿看着康健,底子却还是虚的,替她养养身体也不错。
宴卿卿心中一动。
消霉气?
她觉得自己最近运气的确是有些怪异的差,与闻琉发生那档子事,被刘二小姐下药,又遇上宋竹筠下毒,短短一两个月内,都让她撞上了。
若真可以清除霉气,倒也正好。
……
赵紊从宁国府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路上的小摊贩大部分已经收拾回家,和白日相比,十分空荡荡。
宋竹筠笑着出来迎赵紊,见他脸色还残留有怒意,便猜到宁国公府的事定是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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