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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这话说得挺重,大哥脸上的神情明显迟疑了,他转过头去,求救似地看了母亲一眼,见她一副完无动于衷的模样,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因为我晓得大家都不喜欢我们在课余做太多玩物丧志之事,希望我们把部的心力都放在课业之上,所以方才爷爷在问起时,我便有些犹豫了,也在心中暗暗期盼,启智可以早点回来,那便可以瞒天过海了。”

祖父审完了大哥,便调转枪口询问起我来:“启智的事有没有同你说过?”

我早已换上了我所能表现出的最无辜的表情:“二哥的事连爸妈都不晓得,又怎么会告诉我?他一向都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呢。”

祖父终于安静下来,像所有的神探那样将我和大哥的证供在心中反复思考了几回,脸上的神情终于渐渐松弛下来:“只是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小孩子有自己的兴趣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将来朱家还能出个大文豪也未可知。大家跟着我等了这么久,菜也都凉了,快吃,快吃吧。”

大哥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递给我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也向他回报了一个微笑。说起来,刚才的那一番对答真是让我背上冷汗涔涔。

只是一开始,我们真的被父亲忽悠了过去。以为他匆匆离开是因为工作,却不晓得在这背后接踵而至的却是意想不到的麻烦。

大约十一点钟的光景,我的美梦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我握着手电警惕地到了楼下,眼前行色狼狈的人影差一点惹得我惊声尖叫。幸好借着月色我看清了来人的脸,又在他的示意之下保持了安静。我没想到,半天不见,我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二哥却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扶着二哥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我意外地发现母亲和大哥正在二楼的栏杆前注视着我们。大哥帮着父亲把二哥扶到了他的房里,而母亲则警惕地关了门。她用竭力克制却仍旧十分激动的口吻问道:“再勋,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启智,启智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父亲将双手搭在母亲的肩上,语气柔和却坚定:“佩佩,你得沉住气。下面我要告诉你的事,要比你想象的更严重。”

母亲惊惧地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堪堪被父亲扶住。她握着父亲的手,脸上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你说吧,我受得住。”

父亲的神色也没比母亲好多少,只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启智不晓得从那里听到那一套”他说着用手写了一个“共”字“这几天就和几个同学暗地里搞出了许多的传单,听说还准备好了演讲稿,等到一开学就要在学生里掀起新一轮的示威。只是他却没想过,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他们背后做的这些多小动作,怎么可能躲得了中统和军统的眼线。这一回,要不是局长帮忙,先找了一帮流氓寻了个借口把他们的那个杂志社给捣了,要不然不管落在哪一派的手里,绝不会像现在那么好过。这一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学校是不能让他去了,待在上海这个孩子也不会乖乖收手,还是趁早把他送到国外去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母亲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西服,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要把他送走?他才这么小,在国外无亲无故的,要怎么过日子?”

面对着母亲的眼泪,父亲却不像平时那样轻易妥协:“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想自己的儿子被当作是共匪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母亲没有再说话,她抚着脸显然是在哭泣,但却听不见一丁点声响。唯一能够确定的事实是她瘦弱单薄的肩膀时刻都在无助地颤抖着。过了许久,她终于从崩溃的情绪中缓和过来,她红着眼眶,语气却已经近乎镇定:“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启智送出去?”

父亲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此事宜早已不宜迟,我已经托了政府里的朋友,船票一到手,立马就走。”他的神色语气那样冷峻,仿佛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然而推眼镜的那一霎那却瞬间破了功,或许他伪装出这副模样,也不过是为了让母亲信服。

母亲却仍旧执着于他的措辞:“很快,很快是多快,一个礼拜还是一个月?”

父亲道:“三天。”

从见到二哥的那一刻开始,母亲的情绪像是坐上了升降机,不停地起起伏伏,如今更是激动地难以自己:“三天?这么短的时间连整理行李都不够。”

父亲威严起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能够看到好些祖父的影子:“他是去避难的又不是去享福,要带多少行李?到了美国什么东西买不到,他必须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的人生,不可能这一辈子都让你替他打点好。”

母亲又道:“那你总该告诉我要把启智送到哪里去,从头到尾你连提都没提,难不成真的是怕他拖累了你,所以把他放逐到天涯海角从此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父亲和母亲的口仗渐渐往互相伤害的道路上逼近,两个人的情绪其实都已经到了极限,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没能经过大脑的严密核算,只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大哥率先发现了这个危险的信号,并且准备身先士卒地去解决眼前的争端:“妈,爸是为了启智好才这么做的,要不然他为何要瞒着爷爷,自己一个人跑去找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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