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一幕幕，清樾的一句句话，女瑶落下的一滴滴泪。

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的刺进程勿的心。

一刀比一刀厉害，一刀比一刀严重！

直到看到最后一幕，玉珏自然碎裂，程勿的神识被打了出来，他才茫茫然的恢复清醒。

怪不得，女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怪不得，女瑶很少动用妖力！

怪不得，女瑶总是神情痛苦……

程勿浑身发麻，更多的却是涩苦与疼痛。

眼泪氤氲了眼眶，最后缓缓流下。

痛，前所未有的痛。

痛，这是他头一次为女瑶感到心痛。

为何？他为何如同个傻子一般，明明女瑶给过他机会的！给过他无数发现真相的机会，可他却从未察觉！

为何？她明明如此痛苦，甚至不久人世，为何就不愿将她的情况告知于他！？

程勿一掌拍在了石柱上，一下又一下，不见魔力，唯有血肉之躯！

他想借此缓解心头的痛楚。

“阿离，你如今这般又有何用？”

胥阳叹了口气，他们相识千年，他却从未见过程勿如此模样。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女瑶的下落我也找人寻到了，离开魔界之后，她便穿过了荆棘林，回了妖界，如今在昆仑山上静养。”

程勿闻言一愣，而后当即便要寻去。

“阿离！你做什么！？”

胥阳厉声叫住程勿，蹙眉道。

“我要去寻女瑶！立刻便去！”

程勿等不了了，一刻都不愿等！

他必须立刻见到女瑶，必须立刻找到她！

五百年前，妖族便已然容不下她，她如今妖魂碎裂，即便身处昆仑山，又该如何生活？！

程勿闭了闭眼睛，他脑中不断浮起女瑶面色惨白的模样，只觉得一阵钻骨的疼痛！浑身发颤，那迟来的真相，像是一只凶兽，一口一口撕咬着他的血肉，露出鲜血淋漓的白骨。

痛后是麻木。

“胥阳，我不能再等下去

了！”

程勿说着，便要闪身离去。

“阿离哥哥……”

伸手倏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程勿顿住脚步，缓缓回身。

刚刚醒过来的菡黛，浑身虚弱的扶着石壁远远的站在洞口处，满目委屈的看着程勿。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她便是用这样的神情困住了他！将他禁锢在她身旁！

愧疚像是蚀骨的毒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妥协。

可如今，他方才知晓，他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守护了五百年的菟丝花，根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

呵……

程勿摇头笑了笑，嘴角满是讽刺自嘲的笑。

他笑自己的愚钝。

他笑自己的毫不知情。

他笑自己的有眼无珠，为了这个人伤了女瑶的心！

“阿离哥哥，我们回家可好？”

菡黛看着此刻的程勿，突然只觉刺骨的凉意席卷了身。

她颤抖着身子朝着程勿所在的方向蹒跚而去，可步子刚刚迈开，便听闻他厉声开口。

“临松君，菡黛五百年来身受狐魇咒折磨，痛不欲生。您对此道颇有研究，如今我将她交给您，请您务必将这咒术去除！”

程勿满脸肃穆，收回落在菡黛脸上的目光，如今他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生怕他一个失控，便亲手将她挫骨扬灰！

“不……阿离，你不要丢下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菡黛听闻程勿的话，满目窜上惊慌，她慌张的想要上前抓住程勿，可还未动作，便被定在了原地。

临松君是什么人？生性古怪，不管是仙是魔在他眼中都如草芥，说杀便杀，按着性子来，她若是留在这儿，那同等死有什么区别！？菡黛拼命挣扎着，眼泪模糊了双眼，可是程勿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胥阳，吩咐个魔侍好生看着，临松君，这人便交予你了。”

说完这句，程勿头都未回，飞身离去，一眼都未看菡黛，消失在云端。

他甚至丝毫都不曾在意，身后传来的一道道凄惨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