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勿瞬间僵住，怪不得自那日花颜楼之后，就再也不见清樾的行踪。

他怎会在这儿！？

还不等他缓过神来，只见远处的清樾朝着他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俯身抱起女瑶，转身便走。

程勿杵在原地，惊诧片刻，立马追了上去。

可庭院深深，条条小路错综复杂，程勿不过追至一处庭楼旁，便已然失去了清樾的踪迹。

程勿沉下心，顺着女瑶身上的气息追寻而去，他顺着气息停在一处厢房前，刚落地，便瞧见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他顿了顿，脸上依旧诧异不解“清樾。”

比起程勿的不解，清樾尤为平静，他以往清亮的双眸此时却装着说不出看不透的光芒“魔君陛下来此有何贵干？”

程勿愣了一下，他同清樾关系极好，往日他也都是唤他阿离，怎的今日却叫上魔君了？那一刻，程勿只觉得清樾尤为陌生。

程勿默了一瞬后道“我来寻女瑶。”

“不是和离了么？还来寻她作甚？”

清樾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神色淡漠却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的语气让程勿眉头一皱，心中的伤痕像是被人再次撕扯开来，满是鲜血。

他看着清樾，眼底满是愁苦，缓缓开口道“近日发生了不少事，我来此是为了瞧瞧女瑶，想知晓她过得如何……”

“不觉得有些晚了么？”

清樾嘴角牵起一抹笑，却满是讽刺。

程勿这是悔悟了？

可便是如此又怎样？一切都太晚了。

太晚了，女瑶早已死心。

太晚了，妖魂碎裂，女瑶必死无疑……

“你这是何意！？”

程勿猛然上前，清樾脸上的讽刺让程勿心中涌上极其不安的感觉。

清樾只是看着他，女瑶来到昆仑山后，情况更为严重，甚至不能倚靠自身将天地灵气转化为妖气，他收到传音便立刻赶了过来。

三十日的时间，他亲眼看着女瑶是如何挨过来的！

“你为何不早些过来？”

清樾一把推开程勿，掌心妖力翻涌，狠狠地打在了程勿的胸口。

他是魔族的巫师，可巫术最早便源于妖族。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勿，神色愈发的冷凝“为何在我告知你女瑶情况时，你要说那样的话？”

“为何在她心死之后，你才来寻她？！”

伴随着清樾愈加失控的声音，程勿只能沉默。

他不知，他从不知女瑶妖魂碎裂。

他不知，他从不知他误会了女瑶五百年。

他不知，他不知她被他折磨的有多痛苦。

他不知，他甚至不知他心里对她的感情！

若是他知晓，他怎会弃她于不顾？

若是他知晓，他怎会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她？

若是他知晓，他怎会同她和离！？

如今的他满怀愧疚，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

程勿浑身颤抖，双目赤红的看着清樾“清樾，你带我去见她可好？我想见她一面，我有好多话想要同她说……”

看着从程勿眼中滑落的热泪，清樾怔了怔。

千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瞧见程勿落泪。

这个从小便骄傲自大的男人，从不曾流过一滴泪。

可这一刻，为了女瑶，他哭了。

为了他曾心心念念抛弃的女人哭了……

清樾闭了闭眼睛，而后轻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她不愿见你，她说过，与你死生不相见！”

程勿僵住，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一股风，像是带着彻骨的凉意将他冰冻在了原地，整个人，整颗心，如至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