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清樾看着程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当真如此洒脱？

他当真对女瑶没有半分留恋？

他当真不曾有丝毫的愧疚？

即便知晓她活不过百年，即便知晓她离开魔界，在妖族根本无处容身，也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吃酒欢庆？

清樾抿了抿唇，复又开口试探道“你同女瑶成婚五百年，在一起生活五百年，你对她当真不曾有一丝情意？”

哪怕是一点点……

浓稠的醉意随着清樾的话一点点的尽数消散，清明理智重新回归了脑海。

程勿忽然觉得头疼异常，微微蹙眉支起身子，看向清樾。

面对着他的质问，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情意？

他怎么会对女瑶那种万恶不赦，心狠手辣的女人有情意？

程勿冷嗤了一声，眼中满是疲惫与冰冷“清樾，你是在同我说笑么？你应当清楚，同女瑶成婚五百年，我不过是为了折磨她，报复她！若是我对她有情意，又怎会同她和离？”

程勿说完，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僵硬，甚至弥漫上浓厚的苦涩。

清樾看着程勿嘴角的不屑，轻叹了口气。

也是，是他想多了。

若是程勿对女瑶当真有情意，又怎会在女瑶最凄惨无助之时，选择弃之不顾，任其生灭！

清樾原本不想多说什么，可想起女瑶的模样，他又有些过意不去，迟疑了许久他还是问出了口“那若是女瑶身陨了，从此魂飞魄散消弭这天地之间，你也不会有半分的难受么？”

程勿闻言那一刻，猛抬起头。

面对清樾的话，他不知要如何回答。

若是女瑶当真是死了，他可会难受？

程勿脑中忽然闪过那日女瑶毫无声息的身躯，还有那一张惨无血色的脸孔……

只觉得心忽的被攥紧，程勿一怔，难道他当真如此在意女瑶的死活么？

倏然，一股烦闷窜上心头，程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起眼前的酒壶便要仰头喝酒。

“音姐姐说，她与你再无关系，宁愿与你死生不相见……”

耳边忽然响起菡黛复述的话语，程勿只觉的心中涌上一股怒火。

程勿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直到那酒壶再也倒不出酒来，他才轻呵了一声，看向清樾道“难受？清樾，你可知，我巴不得她现在便身陨，别再让我瞧着她！”

说完这句，程勿便起身，拖着有些摇晃的身子，步伐微晃的朝着外面走去。

清樾转头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无法形容的涩苦，将他围绕在其中。

程勿啊程勿，你明明不是这般狠心绝情之人，为何偏偏对女瑶如此心狠？

入夜的魔界与白日不同，寒风抖擞，冰冷入骨。

程勿就这般踉跄的走在大街上，任凭狂怒的冷风席卷过满是酒气的身子，还他失去的清明。

不知走了多久，程勿终是到了魔宫寝殿。

满目狼藉，可程勿视而不见，只是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瘫坐在那儿。

怔然出神，满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