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时候可以这样,不夸张的说,我没有见到哪个犯人在他面前会不张口的。
那时候他比现在年轻,才二十五六吧。
就算他过去学习很好,但那才是一个刚进入职场的年轻人啊。
从那时候起,我就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前我和许光远讨论过,是否要将沈然吸纳进我们合作的团队里,许光远否决了,说是他的体力支撑不了。我当时也没有再坚持。
其实我挺矛盾的,一方面,我知道他很有才华,可能超过了所有我见过的这方面专家,那是一种天赋。但是同时,我又有点……
怎么说呢,他为什么可以和那些罪犯无障碍的交流呢?
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有什么风险?
那看上去几乎是他的一种本能。
你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吕局看着陆城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这是他在平时工作中很少表露出来的眼神。
眼神里有忌惮。不过只闪现了一秒,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看了你们审讯时候的录像。他最后那几句话你留意了吗?他在和孙慧说什么,你也没听明白吧。我们甚至都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吕局的语气有一丝不可思议。
“为什么想让他进来?”最后吕局干脆直接地发问。
陆城想了想,道:“他可能的确有些不寻常。他能帮我们破案是一方面,他为什么能和罪犯交流,这点以后我可以慢慢观察了解。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问题,在警局里,他也能更快地暴露。我想,这是我们了解他的一个途径,有我盯着,他做不出什么出格的来。”
这个时候陆城不能说另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单纯地想要帮助沈然,他知道沈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他还是有种直觉,沈然不坏。
本质上的那种。
他也许有一百种方法,也有一百个理由可以做点坏事,但是……
他相信了自己。
他相信陆城。
他相信陆城能帮他。陆城碰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推开他。
陆城相信这对沈然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在直觉上相信。
陆城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有些相信直觉。
等等。
刚才吕局说当年沈然还年轻,才二十五六?
现在距离他刚进研究所已经过去了几年吧,那他岂不是也差不多将近三十了?
这孩子,这……男人,还真看不出来啊。
长得又白又瘦,陆城一直把他当年轻孩子看,总想当面说说他,让他多吃点饭。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怎么说也是个专家。没点资历,许光远也不能让他单独上警局来。
这样看来俩人可能差不多是同龄人。
不过陆城已经年过三十,三十有二了。在局里他算是非常年轻有为的副队长了。
比沈然应该还是虚长几岁。他这样算来才放心一些。
还是可以叫他年轻人,小伙子,毕竟自己是个队长,可别在年龄上就驾驭不住。
还有,他的家庭……
吕局说,他和家人都很疏远。
这和陆城自己的观察是吻合的。他昏迷住在医院,也没有接到他家里人打来一个电话。
陆城想了解得更多一些,但是正像吕局说的那样,那是沈然的个人隐私,随意打探不太好。
就像他会主动开口请求陆城帮助一样,如果他想,他自己会说的。
如果他愿意说,那自己一定会认真听。
陆城暗自这么想着。
夜里,沈然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没有闭眼。
他想起自己交给陆城的那份心理分析。
“没有从小培养出健康安全的依恋关系有关。这使得她试图去控制对方,企图得到对方极致的爱……”
安全的依恋关系么?
其实他一直认为,所谓的犯罪心理分析,人们总觉得那一定会分析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可怕的犯罪份子一定与我们不同……
然而,健康安全的依恋关系,沈然自问,有多少人能够真的拥有?
说到底人与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呢?
沈然想起自己的过去,沉闷的痛楚仍然啃食着他的心脏。
这一刻,他在内心和孙慧产生了深深的共鸣,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相似的。
害怕被遗弃的恐惧,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在。
所以他想找回父亲,同时又疏远了母亲。
他不愿与人靠近,不仅仅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也不是因为他生活的圈子太窄,认识不到新的朋友。
冰凉的丝绒床单好像深海里的流水,将他的思绪一点点往下拽着,拽进那些灰暗的回忆里。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沈然拿起手机看了看,是陆城。
他接通了。
“喂。”他轻声道。
“你来吧。通过了。欢迎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