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阴雨缠绵了数月的淮南,难得的露出了一次青蓝。
我坐在院中,与人对弈。
“啪——”
温润的白玉棋子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按在了棋盘下。
执棋的人笑意融融的看着我,提醒道:“该你了。”
翠叶摇动,我看着棋盘和大皇子,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
两年前,我本也以为,我死定了。
却不知,那是父母为我脱身而做的连环计——两栋宅子都没有解药,解药一直在周广的发簪里。
而为我父母出谋划策的人,便是大皇子。他看准了祁治潇并没什么做皇帝的才能,不过是许的利高,等上位后左支右拙,必出昏招。所以诈死,以谋后动。
然后他等到了。
祁治潇统一南北之后,便想削藩。
却不想我爹早就知道温家的做派,和我在宫中岌岌可危的处境,怕我失去他这个藩王作为依仗后,沦落的更惨,不肯撤藩。
于是祁治潇便瞒着我,西伐。
我举棋,思索片刻,最后谨慎的在天星位落了子:“到你了。”我也学着大皇子催促道。我棋下的的确不好。可输人不输阵。
大皇子这人,实在太过于精明了。
祁治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想被他看扁。
似乎是看破了的我心思,大皇子举着棋,似笑非笑,悬在了我的大龙之中。
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刚才怎么就没看到这一处,这回我输定了。
可眼看着我的大龙要被斩了的时候,他却双眼一弯,搁在了边角。
“哎哎哎,你怎么让棋!”虽然没输,但是心里更像堵着一面墙似的难受!
“下棋嘛,开心就好,不用这么在意。我若再赢了你,你又该说我是狡诈的中原人了。”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瞪话。
“一切都准备好了。”兰生哥走过来,脸色苍白,神情阴郁,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对我们说:“你们即刻就能出发。”
当年那场战争之后,兰生哥没有放弃阿姐,日夜亲自悉心照料,带着她寻遍良医,终于找到一位老神医,用一张寒玉药床,来维持阿姐的生命。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老神医说,若想治愈,还需要一味神药——朱龙丸。
这种珍贵的药材世间很难寻得,可恰巧有一颗就在皇宫之中!
为了阿姐和西疆王府,为了大皇子的霸业,为了我的仇恨,都必须再次进入京城!
如今,兰生哥已经做好了万的准备,就等我们出发了。
临行前,我端着汤药来到阿姐的床边,对她说:“阿姐,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去京城,因为皇宫里有朱龙丸,只有它能治好你的病,我一定会替你拿到。保证你能像从前一样康健,依然是那个西疆王府的女战神!”
我看着阿姐安详地躺在寒冰床上,一躺数日,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难过至极。我握着阿姐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想像如果阿姐知道我这次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会担心我。
“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汤盈盈了。以前的我,总是躲在你们的庇护下,现在我长大了,许多事情都需要我去承担,而你,就是我现在的责任。”
如今的阿姐,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就只能这样整日躺在寒冰床上,靠人喂药靡活下去。
我叹了口气,端起床头的那碗药靡,吹了吹,舀了一勺送到阿姐嘴边。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祁治潇所造成的,我就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
每当想起这一切的祸源,我就情绪激动,一不当心,就将药靡洒了出来,弄脏了阿姐。
我手忙脚乱,想替阿姐收拾干净。
“对不起,阿姐,对不起!我该死!我真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痛恨地摔了碗,给了自己一巴掌。
汤盈盈啊汤盈盈,你到底有什么用!还说要为阿姐去找朱龙丸,可是却连这点小事都出差错!
我恨祁治潇,但是更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我,阿爹啊娘和阿姐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扑在阿姐的床头,悔恨地嚎啕大哭。
发泄完了,我抹干了眼泪,打起精神地对阿姐保证:“阿姐,你放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等我!”
我抱了抱阿姐,在她耳边轻声说:“阿姐,保重。”
告别了阿姐,我与大皇子一同易容,乔装打扮,即刻进京。
我坐在马车里,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祁治潇,心绪复杂。
这个男人,是我曾经用生命爱过的。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的命,我要定了!
大皇子看出了我心绪不宁,开口说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在想祁治潇?不忍心下手了?”
我白了他一眼,冷语道:“大皇子可真会说笑。如今他是我的仇人。我怎会对仇人仁慈?!我的目的就是要取他的狗命!”
这话,不仅是说给大皇子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时刻提醒自己,他是我的仇人,对待仇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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