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死亡痛苦吗？”

苏迟遇刹时变得茫然，极其罕见地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矛盾又单纯的神色。

“我怕……但又不怕……”

苏迟遇喃喃，思绪好像又不在这个世界了。

叶兮兮咬牙掐了他一下，但也不算下手太重，结果收到紧紧地反握，然后被人一把捞住，紧扣在怀里。

手里如此多血腥，但他衣服依旧清香。

“能跟我说说吗？”

叶兮兮回抱过去，心里有些涩。

“我不怕所有人死去……但……”

他继续：

“我怕死，怕狠了，我要是死了，就等不到人了。”

声音似乎有些更咽：“我最怕你死了，我没等的人了……”

短短两句话，让被感情隔离器隔离的叶兮兮一时间脑袋发嗡，一时缺氧，有什么念头想要破土而出却奈何没有土壤。

最后脸颊一热，才发觉自己眼眶竟然扑簌簌落下生理性泪水。

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吗……

叶兮兮无端地有些难受，一时间少了许多兴致。

抱着她的这个男孩，虽然紧紧搂住了她，但天然笼罩着一层孤凄感，无形地将人隔开。

他像是穿越无数时间洪流，留在世上的盼头就是为了等人，等当年给予他丝丝灼热人性的人，靠着那一点点慈悲，才勉强没让自己成为恶鬼……为祸人间。

既是相逢，何言不识。

他早该知道，她会回来找他，就看他愿不愿意等，但是他清晰无比得知道，她好像还是得走。

那……他要是变恶一些，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人管管他。

叶兮兮忽的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像温柔的母犬舔舐幼子柔软的皮毛，温馨而感动。

“默默……”

“你要知道，死亡本身并不痛苦，对死去的人来说，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就会去到另一个世界。对于身边的人来说，有人欢喜有人忧，你是什么态度，取决于你自己的心境。”

“你若只是想要把人绑在自己身边，看不得生离死别，那大抵会很痛苦，但你也要知道，每个人身边都会有一个你这样的人。”

“一人不见了，另一人痛不欲生。”

“你可以真心为此感到高兴，高兴她完成了生命的一场神圣的轮回，就像秋叶终归要落土，只要归了根、从了心，那就是值得的事，要是再为此感到害怕、恐惧，那就称不上是理智。”

“你若怜悯一下自己，便也会怜悯死去的人以及为这人的死而哀痛的人。”

“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迟遇知道她的话中意，她没有逢迎他、顺着他的想法，反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告诉他：你做的不对。

他并不气，只是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

“但我感受不到别人的情绪……”

“但我会。”叶兮兮毫不犹豫，“我能清晰感受到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你若是做了错事，我会为你愧疚难过，我也会生气然后自责，我会想要你好，想要你真正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你知道吗？”

叶兮兮适时地推开苏迟遇，看他迷茫和脆弱的神色，像只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的大狗，看得人有些难过。

她后退几步飞速下楼用自己的大力将施诗平抱起来平躺在客厅中，然后用自己知道的一些方法进行简单急救，随后背着人出了门。

系统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宿主了：

“明明你刚刚在看到她的第一瞬间就让我用你这个世界的生命值续命了，现在又急救……那为什么不当时就采取些措施救人呢？别人可不知道你第一时间就选择救人了的呀。”

她又不是想做样子给谁看，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不能缺乏对生命的基本的敬畏之心。

施诗本身很轻，叶兮兮背着气都不喘一下，听到系统的问题，只是抿唇：

“我自己都不相信，明明救人就该是我的第一步，我要让苏迟遇知道生命永远是第一步的，但我或许是……鬼迷心窍吧，第一时间用自己的生命换了这个无辜的人的，因为当时我觉得……最重要最要紧的人，是他。”

“他身上没有伤，却感觉伤的那么深。”

“或许我是自私了，但我也用自己的生命值来补偿了呀，你就别说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