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有什么事,就径直说吧。”
顾笙话语里虽听着谦逊,可声音却还是冷冷的,或许对于苏沁并没有那么地待见,毕竟这顾家的一窝子糟心事,都被她捅了出来,也被她看了个干净。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苏沁早就猜到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唇角微微弯了弯,“其实有些顾忌,顾老爷大可安心,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该守得的规矩都清清楚楚,这事了了,自也忘了,绝不会从我这嘴里往外头说出一个字。”
顾笙眉头微微蹙了蹙,倒是没想到,他才一句话的功夫,心里怎么想的,倒是让对方猜了个透,只是……“替人办事?若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二房这事是苏姑娘特意到家里来查的,而并非夫人所说,只是探亲的亲戚,那想来之前风水一说、也是编造的了?”
“没错。”苏沁点了点头,“乌夫人是顾老爷的枕边人,顾家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比乌夫人更晚发现呢,只是、夫人没有告诉外人,在顾家又孤立无援才找了我相助。而且,那时候在夫人心中的预想,可远远不如现在这般乐观。”
“此话从何说起?”
“顾老爷和从前的二夫人亲爱有加,自会让夫人以为此事也是得了老爷的首肯,甚至也曾怀疑过是否只是想以此取代她顾家主母的位置。一时心乱才会失了主意,否则以夫人的聪慧,想来这事自不用我一个普通女子出这般风头。”
“她……竟这般想过?”顾笙神色动了动,眼神中显然有了些意味深长。
“顾老爷见谅,向来如此,一个女子若是对感情二字动了疑心,自然事事都会动疑心。不过,知道此事之后,在独自抽身而去,和查明一切暗自挽回顾家名声两个选择之下,夫人还是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
“看来凝儿心里、还是有我……”顾笙眼睛一亮,可瞬间又黯淡下去,自顾自地苦笑一声,“还是有我们顾家的,她心中既这般猜测过,我知她心里自是难受,可却还是先顾及着顾家的名声。到底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闺秀,这一点、那个女人确实及不上她。”
“顾老爷又错了。”苏沁挺直了脊背,和展大哥还有陆子奇那两个大直男相处久了,有些道理她最是明白,和男人说话呢,就是不能拐弯抹角,你得把话儿,撩明了说,“顾老爷,晚辈的话或许有些不中听,希望莫要见怪。顾家如何成为南县的布匹大家,此中缘由你我都知晓。可即便如今顾家在南县算是数一数二风生水起,但要和城中的乌家却也难以谈得上相提并论四个字。顾老爷心中也清楚,以乌夫人的身家背景、夫人父母对她的宠爱,还有她之前生意上的凌厉手段,即便和离之后归家,依然轻轻松松掌握乌家生意,过的日子定不会比在顾家差,又何必在乎顾家之后如此呢?可如此,夫人依旧愿意留在顾家处理这一窝子的糟心事,顾老爷觉得、她只是为了顾及顾家的名声,还是如同从前的二夫人一样,贪图顾家的钱财地位?”
“你的意思是……”顾笙也不算全然愚笨之人,似乎明白了些许苏沁想表达的意思,可又实在松不开眉头,有些不敢确定心中的想法。
他双手合在身前搓了搓,来回踱了几步,又兀自地摇着脑袋,长叹一口气,“可是,这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苏姑娘,你毕竟不了解……”
“但我觉得,恐怕是顾老爷作为男子的自尊心太过作祟,才会被这般蒙蔽了双眼吧。”苏沁以前看过一本书叫麦琪的礼物,记忆犹新。只不过,麦琪夫妻算是幸运,即便有遗憾却也更加明白对方的心意。偏偏换到了不会表达在感情上处处退缩的顾笙和乌凝身上,却只留下了遗憾。
“顾老爷,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对情人,女子最喜男子随身佩剑时的意气风发,男子总夸女子戴着碧玉发簪时尤其清丽。两人互生情愫,已到定情之时。只是,偏得两人又家境清贫难以买得起觉得让对方看得上眼的礼物。于是,女子当了发簪终于给男子的长剑配了个青玉剑穗,男子呢、又卖了他的长剑订做了与女子发簪同色同款的碧玉耳环。若是像我们旁人一般,知道他们都为对方舍弃了自己心爱贵重之物,定是会觉得两人郎情妾意实为良配。偏得这身为局中人的他们,带着自己的定情物再相见的时候,男子没了长剑、女子不见了碧玉发簪,自顾以为那东西在对方眼里可有可无并不重要,这定情物也就送不出手,白白在两人心里落了遗憾。”
苏沁稍稍改了一些故事的内容,但她想,顾笙既然不是个蠢人,有些东西、他总是能听明白的,“顾老爷,你身为局中人,又曾几何时想过、是否该跳出局来看看呢。”
虽然从一开始,苏沁一直觉得能把小妾养几年又带回来的顾笙实在配不上乌凝,但既耐不住乌夫人喜欢他,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她从下人处打听了不少,倒也看得出顾笙对乌凝也是尊重留着情谊的。只是乌凝的高高在上,和那双见着他从泥土底下一步步爬上来的双眼,终究是让顾笙对她望而却步了。
若是两人都是互相留着情,那就不要再像她故事的男女主角一样,只剩下错过了吧。
“就连乌夫人院里的粗使丫鬟都知道,顾老爷每次未曾归家,夫人院里的灯便从未灭过,冷天备着姜茶、热了备着绿豆粥,顾老爷有酒宴的时候,厨房便一直热着醒酒汤。这样的习惯这么多年了从未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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