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贝贝看小荷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的样子，咬了咬牙，跑着绕开她。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拉住了，小荷力气比她大，颜贝贝一个没吃好没睡好的孕妇哪里拗得过她，挣扎了两下就只能作罢。

眼泪又是止不住地掉，砸在平安符的袋子上，晕成了深色。

……

待到天亮了，颜贝贝让小荷收拾了些东西，她梳妆打扮了一下，只是眼睛红肿，实在是遮不住。她去找了乔夫人，说想去颜府住一段时间，乔夫人知道他们闹得不开心，便同意了，让人套了马车送她去颜府。

……

她在颜府一住就是三个月，京城里其他的官家夫人早就听说了颜贝贝跑回娘家养胎的事情，一时间乔夫人的名声就不是很好了，还有嘲笑颜贝贝麻雀飞上枝头但是站不稳的。顾妤妤听见这些流言的的时候表情也不好，想让颜贝贝回趟乔家。乔夫人反倒是个开阔的，自从胡瑜的事情过去以后，她对颜贝贝也没多大要求了，隔几天会去颜府看看她，也当是承了颜夫人的人情，乔煜明也会寄家书回来，总有颜贝贝单独的一封要乔夫人亲自带过去。

乔夫人这天是下午去的颜府，颜贝贝午觉还没睡醒，小荷只能请乔夫人在外间坐着，等她睡醒后梳洗一番再出来见她。外间的榻上放着个竹藤编的小筐，里头放着针线还有个绣到一半的绣绷，碧蓝色的丝绸上头只有一朵简单的小荷花，针脚也不是很密，松松垮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擅长的。乔夫人拿起绣绷，自己坐在那儿绣了起来。

乔夫人这些年东西绣得少，但是在闺中时确实擅长，颜夫人当初还有两块手帕是她绣的。好在颜贝贝针脚松垮，能进步的空间大的可以，乔夫人坐着绣了小半个时辰，这块小帕子就已经好看了许多。

颜贝贝醒了后便出来，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顶得高高的了，见乔夫人坐在榻上绣她的那块手帕还愣了愣，随后扬起脸来，“婆母来了。”

乔夫人听见声音，将手上的绣绷放回竹筐里，还细心的将针收好，讪讪地笑了笑，“是啊，煜明寄了信回来。”生怕颜贝贝因为她擅自动了东西而生气，毕竟孕妇的脾气确实难琢磨。

从一旁的桌上把信拿了起来，她也怕一直放在她身上会弄皱信纸，一进房间就放下了，虽然颜贝贝没有当着她的面读过信。

颜贝贝接过信就递给了小荷，小荷就拿去放进小盒子里收好了，里面还有四封没有拆开过的信，都是乔夫人拿来代为转交的。

“多谢婆母。”颜贝贝见小荷收好了，朝乔夫人点点头，两人一起聊了些有的没的，乔夫人便告辞了。

傍晚，颜清尧皱着眉回了家，顾妤妤和颜贝贝早就坐在桌边等他了，桌上摆好了菜，颜清尧自从颜贝贝住下后，回家的时间就十分地准确，生怕饿着他妹妹和她肚子里的小侄子。今天虽然是准时归家了，但表情不好，顾妤妤便站起身迎了上去，关切地问怎么了。

“黄河的堤坝始终没修好，户部往开封批了不知多少银钱米面，这钱都够黄河改道八回了，可愣是还淹着，再这么下去，黄河下游也该开始淹城了。”颜清尧也坐下了，这些日子因着黄河的事，京城里的权贵都捐了些米面粮食，连带着那些奢侈浪费的习惯都得收一收，不然让皇上知道了还得吃苦头。

……

归德府。

乔煜明负手站在归德府的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的滔滔流水，那浪水仿佛可以吞人，不算远的开封府早就被淹得什么都看不到了。而五皇子自从到了归德就一直缩在驿站里，说是商量对策，实则是在逃避，每日都是几个文官出门施粥安置流民。户部送了多少赈灾用的粮食过来，他心里始终没个数，一层一层地克扣，一大半还要供给来当大王的五皇子，这会儿的粥已经同水一般稀了。

他写了信寄回京城，为了以防万一被看出是写给皇上的，写给了颜贝贝，也写给了颜清尧，然而至今一点回音也没听到。

乔煜明收了视线，下了城墙，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治理洪灾。

第二日，黄河的水仿佛降下去了些，五皇子也难得的从驿站里出来了，带着几个官员说去上游的地方看看，乔煜明也在其中。说是去黄河上游，其实也走不出多远，最后的地点是刚刚发了绿草的悬崖高处，站在悬崖边上就能看见底下奔腾的河水。

乔煜明来这儿三个月了，难得见到点绿，忽然想起来一年前在杭州和颜贝贝一同游西湖的场景，他低头扣了扣手指，不知道颜贝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站在悬崖边，朝着京城的方向眺望了一会儿，肩膀突然受了力，他失去了平衡，坠下崖去。

沉入水底的那一刻，他闭上眼睛。贝贝，不求这辈子你的原谅，但求，我们还有来世。只希望你不要怨我这么早就离开你。

……

一月以后，乔煜明殉职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颜清尧在朝堂上听到了消息，差点就没握住笏板。下朝时愁的不行，不敢回家告诉颜贝贝，却在门口被家里的下人拦住，说颜贝贝因为这消息，早产了。

颜清尧第一次这么烦京城里这些长舌妇，这边只能同顾尚书告假，便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回家到了院子里就听见了颜贝贝压抑的叫声，几个婢女端着水盆来来回回地跑，从屋子里出来的水盆，一盆比一盆红，郎中也被请了过来待命。

乔家二老也来了，多了个乔老爷陪他一同在屋外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