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吞噬一切,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老人走在前,慕雅在后。她领慕雅经过堂屋,来到一个房间,留下句话就步履缓慢地离开了。
“不要发出声音……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
慕雅对此一头雾水。事实上,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对方幽幽看过来的一眼劝退。
好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是最右边的那间屋子,面积大概十几平米。屋里的陈设说是简陋也不为过。最里面靠墙放置着一张斑驳的木床,旁边是同样斑驳的衣柜,房间另一头的窗下摆放着一只大木箱。
这个房间原来不只有一扇窗户,除了木箱上方的那一扇,床上方还有一扇,前后对称。
奔波跋涉了一天,慕雅身心俱疲,累到了极点,而且饥渴交加。她将手机关机,用手机壳套住手机屏,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屏幕不受损坏。随即,倒头就睡。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梦里,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特别轻,像是个小孩。
是村里的孩子么?慕雅十分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怎么都听不清。声音太小了!沉浸在梦境里的她,眉头紧锁。
依稀是:“姐……姐……逃……快……逃……”
快逃!!!
慕雅一激灵,从梦中惊醒,睡意全消。
是梦……
她从床上坐起来,不住地抚着胸口,惊魂未定。不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田间的违和感,老人的话语,还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
她侧耳倾听,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见。蛙声,虫鸣,风声……统统都没有,死一样的寂静。
难道……慕雅越想越心惊。她将视线移到一旁的窗户上。
窗户是纸糊的,以木条为框架,无法打开。于是,她跪坐着,在窗户上捅了个小洞。将右眼凑过去,看看能不能瞄到外面的情形。
结果,正对上张人脸,一张吓死人不偿命的人脸。
……
整张脸高度腐烂,头发悉数掉完,可以从腐化的豁口里清晰地看到人脑组织。左眼爆突,眼珠呈灰白色,右眼只剩下黑漆漆的空洞。嘴唇则是完全没有了,森冷的牙齿连同血淋淋的牙床暴露在空气中。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她在看着它,它也在看着她。
慕雅拼命地用手捂着嘴,后撤几步,以防自己尖叫出声,死的更快。实际上,她牙齿都在打颤,所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就是想发声都发不出来。
也不知道那个东西站在那里多久了,她细思极恐。现在自己和它正面对上,被发现了,得赶紧跑才行。可是,那个东西如果保留有人类智商的话,肯定会去门口蹲守。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逃出生天呢?凡人要怎样才能对付妖魔鬼怪呢?
有了!脑中灵光一现。管不管用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
慕雅快步跑到另一扇窗户边,她记得窗前种了棵桃树。
桃树乃纯阳之木,可以驱魔辟邪。慕雅猜想,那东西很有可能是鬼魂附身在自己的尸体中所形成的怪物。
第一,它不能穿墙,面容有腐烂迹象,灵魂当然是不可能腐烂的,由此可见是实体状态。
第二,它的尸体尚未完全腐化,说明死亡时间并不是那么久,修为不足。因此灵体触碰不到实物,不能给人造成直接伤害。所以只能附身到自己的尸体中达成害人目的。
可能是受到电影的影响,丧尸、僵尸这种可能性她没怎么考虑过。毕竟古代不太可能有T病毒那种东西,而僵尸的形象又和那怪物大相径庭。根据综合情形分析,慕雅还是倾向于鬼魂一说。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纸捅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将手伸出窗外,去够桃枝。
太远了,够不着啊啊啊!慕雅紧贴在墙壁上,手臂齐根伸出窗外。牙关紧咬,面容扭曲。
身体和墙面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听见那东西拖曳着步子,好像正朝着窗户挪过来。沉重而迟缓的拖行声越来越近,一声一声,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快!再快一点!慕雅心急如焚,使出洪荒之力去够枝条,恨不能立刻化身长臂猿。
够着了!慕雅的指尖触碰到一点树枝,试着将它往回拉。终于在怪物嚎叫着冲过来即将抓住她手臂的那一刻,将手抽了回来。
好险!
她将余下的桃枝继续往里拽,折掉会被窗户挡住的部分。长度差不多后,折断。于是她得到了一根食指粗细,一米多长的木条。
掌心刺痛,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她拿着桃枝穿过正堂,来到另一个房间。一样的面积,一样的陈设,不同的是床上多了具干瘦矮小的尸体。
上身在床上,下半身拖在床下。肠穿肚烂,蛆虫,蚊蝇流了一地,恶臭难闻。脖子上有一道干涸血痕,仿佛是在睡梦中被人一击致命。
原来如此,慕雅苦笑。
只是不知老人的魂体现在何处。许是飘在房子里的某个角落,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显形吧。慕雅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