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鸵鸟遇到劲敌追赶无法脱身的时候,它们不是战斗,而是把头深深的埋进土里,不敢去面对危险,人们把那些遇到困难危险,不努力想办法面对,只想着逃避的行为叫做“鸵鸟行为”。
裴清溪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鸵鸟,但是她这辈子却与鸵鸟结下了不解之缘。
傅子恒常常伏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感叹着说,要不是你这个胆小怯懦的鸵鸟妈妈,咱们的小鸵鸟现在都可以打酱油了!
每每谈及此话题,裴清溪总是撇着嘴,把头埋在他的怀抱里,轻轻地蹭啊蹭......
傅子恒,如果我真的怯懦,就不会有勇气,一直等下去......我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没有勇气......
——
*2007年夏天*
九月份的傍晚,太阳虽然渐渐西沉,但是阳光依旧有些毒辣。
张华爬满皱纹的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顺着额际缓慢滑落。她伸出干瘦的手,一把抹了额头和脖颈处的汗液,絮絮叨叨的叮嘱,“小溪啊,妈妈不能在学校照顾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每天要按时吃饭,吃饱饭......还要好好注意身体,尤其是你的腿,才刚刚取下石膏,可不能再伤着啦......”
“哎呀,妈,我知道了,”裴清溪低头看了看臃肿的左小腿,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下头,然后抬起视线看向仲华,撇嘴道,“妈,您快回去吧,再晚一点,路上没有中巴车,您可就回不去了!”
张华皱着眉头,似乎不满女儿有些敷衍的态度,接着唠叨,“你可别大意,要是恢复不好,以后一瘸一拐的可就不好了......”
面对爱唠叨的母亲,裴清溪无奈,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那天的阳光很大,即使已到了傍晚,光线依旧出奇的明亮刺眼。
“你别总是大大咧咧的,得注意着点啊......我不在你身边,这么久,一个月啊......”
单薄的身影在些微的阴凉中立着,叹息着落下这么一句话,她终于依依不舍的转身,踏入炙烤着大地的热辣阳光中。
母亲的身影渐渐远去,背影单薄得过分,甚至微微有一丝佝偻,一片晃眼的光亮之中,裴清溪看着母亲的身影,眼底微微有些酸涩。
他们渐渐长大了,母亲渐渐地老了,真的老了!
可是,她和哥哥还要好多年,才能毕业找工作,才能多挣点钱,让父母过得轻松一点,日子好过一点。
然而,他们能顺利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吗?
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裴清溪收回眷恋的目光,抬眼望向前方耸立的高楼,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眼底充斥着一股慌乱和不确定。
……
送走不放心自己,一走三回头叮嘱自己的母亲,裴清溪背着略空瘪的大书包,一瘸一拐、动作笨拙缓慢地走在通往教室的林荫小道上。
此时,通往的林荫小道上,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裴清溪小腿上的伤有些重,才拆了厚重的石膏没几天,她每走一步,就有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左边的小腿处传来,她不得不走几步就停下来歇一会儿。
阳光炙烤着,疼痛刺激着。
没过多久,裴清溪就满身大汗,汗液顺着脸颊慢慢地留下,汗湿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就连眼睫毛上都挂着汗滴......
裴清溪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滴,靠到路边的一颗小树边休息。
“嘭......嘭......嘭......”
“好球......”
“这边......快,往这里传......”
“卧槽,可惜了......“
耳边不断地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夹杂着少年们有些粗鲁的喊叫和惊呼。
裴清溪这时才发现,原来林荫小道的右侧就是露天的篮球场。
水泥砌的地面上支起几个篮球架......这座偏僻小镇唯一的普通高中,占地面积很小,拥有的篮球场更是十分简陋,然而这已经够了,似乎对热爱篮球的热血少年们来说,只要有一个可以投篮的篮筐就已经很幸福了。
他们奔跑着,欢呼着,挥洒着汗水和热情......
裴清溪对这些球类运动从来不感兴趣,她眯着眼睛,随意瞥了球场几眼,她艰难地蹲下身,揉了揉小腿,起身离去。
球砸过来的时候,裴清溪整个人毫无防备。
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撞击,让她几乎站不稳,身体一阵轻晃,她慌乱之下抓住了树干才没有倒下去。
而那颗篮球已经弹跳了几下,滚向了她身侧的不远处。
她看着那颗灰不溜秋的求,人有些懵。
“你还好吧?”
悦耳的声音落在耳边,裴清溪这才有些回神。
女孩咬着嘴唇揉揉肩膀,有些委屈地抬头,迷蒙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褐色的眼瞳就像玉石,闪着莫名的流光......
“不好意思啊,没把握好,球扔你身上来了......”
男生的脸白白净净,嘴唇有些薄,带着满满的歉意说完话,就紧紧抿着嘴角看着她,他的眼睛很大,里面清澈的眸子犹如一弯清溪,流淌着暖暖迷人的眸光。
裴清溪愣愣地看着他,心下蓦地一阵悸动。
她眨了眨眼睛,慌乱地错开视线看向别处,目光却刚好扫落在他弯曲的胳膊,他的怀里搂着的正是一颗篮球......
裴清溪定定地看着篮球上,目光有些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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