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在冰冷的石棺中躺了十年,他已经死了。
在这漆黑的墓室中,没有白天与黑夜,有的只是永恒的孤独和寂寞。
他的双眼睁得很大,错愕的表情仿若石雕般变成了永恒。
他还清晰地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被他称作父皇的男人,手持三尺剑锋,无情地划破了母亲雪白的玉颈。母亲噙着泪水,一双美目直直地望向门口呆立的自己,却已是无能为力。
雷蒙愣住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措手不及,等他缓过神来时,父亲的一双大手已经死死地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父亲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两眼瞪得通红,强壮的手臂不住颤抖,任凭雷蒙如何拼死挣扎也绝不松手,在无尽的绝望中,雷蒙死了,那年他只有六岁。
如今,他成为了一个灵魂,准确的说,他是一个邪灵。
在十年漫长的岁月中,靠着母亲教会他的一些晦涩咒语,雷蒙以石室中的其他四具尸体残存的灵力为养料,硬是在这座密不透风的坟墓中活了下来。
时间可以让复杂变成简单,让那些深奥的咒语变成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雷蒙确实是一个天才,尤其是在仇恨的驱使下,他对咒语的理解程度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地,他有信心不论多复杂的咒语,都可以过目不忘,将之行云流水的吟唱而出。
“我一定要亲手拧断暴君的脖子,再将他的灵魂挫骨扬灰!”
雷蒙在漆黑的墓室中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这是他十年来唯一的执念,可是这座该死的石室周围刻满了法力高深的符文,令雷蒙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出去。
四具尸体蕴含的灵力早已被他吸光,还好这座神秘的墓室位于绝壁之上,每当电闪雷鸣之时,总有雷电劈下,给雷蒙的身体充电,使他干涸的灵魂再次精力充沛,他就是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中活了下来。
今夜又是一个难得的夜晚,雷声滚滚,巨大的声音在墓室回响,雷蒙盘膝坐下,准备接受雷电的洗礼。
过了一会儿,漆黑的墓室前方出现一扇若隐若现的大门,一束电光映入墓室,刺得雷蒙睁不开双眼。透过指缝,他看见一个倩丽的影子缓缓朝自己走来,那身姿婀娜窈窕,步态轻盈,似梦似幻,引人遐想。
“难道这是幻梦?”如果身体还能感受到疼痛,雷蒙一定会使劲掐自己的大腿一把,看一看自己是否在做梦。
“轰……”一道电光劈下,大地剧烈颤抖,石室外下起瓢泼大雨。
狂风灌入墓室,掀起少女飘逸的长发,电闪雷鸣不断,衬得她腰如约素,体态极美。墓室内暗香浮动,少女吐气如兰,仿若娴静的蝴蝶,静静地出现在雷蒙眼前。
雷蒙彻底怔住了,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美得如烟如水的清丽面容,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光照亮了雷蒙的眼眸,他潭水般清澈的眼底倒影出少女绝美的容颜,过了许久,他才痴痴问道:“你……你是谁?”
少女俯身蹲下,凝望着雷蒙,眸如点漆,动人闪烁,两汪潭水泛起涟漪,无法言诉的情感盈满眼眶,那一瞬不禁让人生出心如刀绞的疼痛。
“三百五十年了,整整三百五十年……”少女喃喃自语,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过雷蒙的脸庞,忽然眼泪决堤而下,义无反顾地扑入雷蒙怀中,死死将他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愿分开。
“主人,荼蘼终于找到你了!”少女喜极而泣,晶莹的泪珠落到雷蒙的肩上,沁入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第一次,雷蒙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体会到眼泪的份量。他不知道少女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用何种语言去宽慰,但是他知道,少女心中的那份执着竟然比自己十年的执念还要深沉,他无法拒绝,只能任由少女紧紧的抱着。
一夜无语,雨声连绵……
等到少女松开手臂,两人对坐而视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墓室外传来阵阵鸟语花香,微风徐徐,撩动少女花丝般的秀发,清丽的面容仿若雨后盛开的洁白花朵,让人更生怜悯。
现在雷蒙可以确定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梦,一扇人高的大门出现在绝壁之上,放眼望去,他可以看见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若不是云雾遮挡,他甚至可以看见邪灵大陆上矗立的伊索王国,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故乡。
“你爱我吗?”
沉默许久,少女的一双美目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雷蒙,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便让他如遭电击。
雷蒙怔了怔,望着少女纯洁无瑕的眸子,不由苦笑:“我只是一介灵魂而已,有何资格去爱?”
“倘若我能将你复活,你会爱我吗?”
雷蒙浑身一颤,顿时心跳加速,他仔细想了想,慢慢镇定下来,朝着少女微微一笑道:“扪心自问,我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爱,所以这个问题恐怕我不能回答。”
少女在满布符文的石壁上开出一扇大门,其法力之高毋庸置疑,只是雷蒙不忍欺骗少女,以达到自己复活的目的。
尽管十年的邪灵生活让他的人性中沾染了一丝阴暗,如果换做别人问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卑鄙无耻的点头回答“当然,我会爱你到永远”,但是他没有,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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