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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接受共产党领导?还是接受国民党领导?”玉婷说,“张股长和耿股长还等着听信儿呢,你咋给忘了呢?”

“爹忘是没忘。”钱甲兴说,“你也跟我说好几次了,你田姐也问过我,爹现在不想接受别人的领导。虽然他们二人帮了咱们不少忙,但这是他们个人的事。共产党呢,爹了解得不多,民国政府说他们是赤匪,这不是好名声。国民党呢,你大哥就在马占山哪里当连长,但他们大军丢下东北跑了,爹对他们是寒心了。这些天爹的事情多,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玉婷说:“那就是都不接受了。”

“是的!”钱甲兴说,“姆们扯起‘震关山’大旗,就是要自己干!”

金柱说:“对!师父,姆们嘎哈要听他们的,就自己干!”

钱万淳说:“我们‘震关山’,不能让他们跟着掺和,别把人心整散了!”

玉婷说:“那下次再进城,我就告诉他们。”

“中。”钱甲兴说。

……

这天清晨,钱万淳穿戴停当,轻轻走出他的房子。

这个时候,伙房的烟囱还没冒烟,战士们还没起来出早操,只有几只鸟儿在树梢上叫,温柔的风,清香扑鼻,带来轻柔的白雾。

有句话说,人想人,想死人!

春天到了,阳气上升,钱串子对彩子的思念更加强烈,一日三餐,吃不下多少饭粒,夜里睡觉,翻来覆去做噩梦,也睡不好,一天到晚心焦磨烂,像丢了魂一样。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极力忍受这种相思之苦。

看到“震关山”壮大起来,他满腔怒气,一是在心里咀咒老天爷,咋不发个瘟疫,把钱甲兴他们瘟死,二是怨恨日本人无能,送了这么多次情报,却没把钱甲兴他们消灭!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把“震关山”新建营地的情报给工藤送去,可是,在田莉的建议下,钱甲兴制定了严格的保密措施。

比如:各个营地之间,必需要有司令部或者营地主管的签字命令,方可通行。

这样,他想要去其他营地摸底,找不到理由,就不可能实现了。

这期间,他也没少下山购买粮食等物资,但也没情报可送,他只派哑巴猴子去工藤那里打探彩子的消息,工藤这个老特务,已经摸准了他的心理状态,当然会把彩子的处境说得很可怜,并编造彩子对他如何如何思念的谎言,牢牢把他套住,让他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

这就使他更加揪心,更加惦念彩子了。

心里难受,睡不着觉,他不想在炕上躺着,就早早起来,想到外面吹吹春风,消一消火。

他住在校场东边,钱万淳住在校场西边,这样,他一开门就看到钱万淳从门里出来,打扮得像个算命先生,他就知道可能有事儿了,于是,赶紧关上,留个小门缝向外看。

只见钱万淳戴顶破旧的青色小毡帽,身穿灰布大褂,外套黑色坎肩,肩头放着钱搭子,扛着一条木杆,木杆上头卷着一个旗幡,快步走出营地大门,往山下去了。

他想,这个钱万淳,一定下山搞侦查去了。

他如获至宝,马上回屋,写了一个纸条,卷在一块桦树皮里,然后叫醒哑巴猴子,把桦皮卷交给哑巴猴子:“猴子,拿好,马上进城,给你赵爷爷送去!”

“啊——”哑巴猴子把桦皮卷放进贴怀的衣兜里。

“记住,快去快回,千万别让别人看见!”

“哇!哇!”哑巴猴子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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