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上门说亲,被家仆拦着不让进,于是在门口骂骂咧咧,纠缠不休。
府中的林管家出马,厉声喝问:“此来所为何事?”
张媒婆咯咯咯地笑开了,挥着帕子,大大咧咧道:“老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张媒婆自然是来说媒的。”
“为谁说媒?”林管家木着一张脸,寻根究底。
“你家小姐啊,难不成给你啊?你还想老树开花不成?若是想,老婆子倒是乐意成全你。中意哪家的小娘子?不必不好意思,大可说出来,老婆子定会帮你说成。”张媒婆说完,又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我家夫人说了,若是替小姐说媒,便请回。”林管家不理会张媒婆的调侃,冷漠回应。
“早就听说方家小姐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难不成已有良配?”张媒婆眯着眼,凑上前打听道。
“我家小姐待字闺中,并未与谁订立婚约,你莫要信口胡诌。”林管家否认了张媒婆的话。
张媒婆腆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越凑越近,不明所以地问道:“既然未曾婚配,为何将老婆子拒之门外?”
林管家嫌恶地后退一步,冷冷地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先别忙着拒绝,且听听老婆子给你家小姐说的这桩婚事,如何?”张媒婆不等林管家回应,喋喋不休地道出男方的家世品貌性格,“这王老爷可是古园镇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家中良田万亩,奴仆无数,金银财宝堆了满满两屋子,家中的米粮几辈子都吃不完。素日里往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最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长得也富态,一看就是大富大贵,有钱有势的。为人十分和善,时常开仓放粮,救济贫苦百姓,修桥铺路,做了不少善事呢。他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
“这媒婆的嘴可真利索。”绵绵听着张媒婆连口气都不带喘地夸了那位王老爷一通,叹为观止。
“媒人的嘴,兔子的腿。”李泉接了一句,态度并不怎么好,脸上尽是轻蔑。
“李叔你说得真好,她那张嘴动起来可不就跟兔子活泛的腿一般。”绵绵嘻嘻笑了几声。
林管家没有回应媒婆的话,惹得媒婆又絮叨了几句:“多好的婚事,多好的亲家啊!你家小姐嫁过去,吃穿不愁,身边还能有一大堆丫鬟奴婢服侍着。这桩婚事说出去那肯定是人人挑大拇哥的,你家小姐和夫人自然可以人前显贵,人后风光。别人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你赶紧去通报你家夫人这桩喜事,大喜事!若是误了事,小心你家夫人扒了你的皮。”
听了张媒婆的话,绵绵倒是给出初步判断:“听红花婆婆这么说来,这位王老爷倒真是一位大善人呢。”
“狗屁!那就是个老棺材瓤子。”周少爷斜眼瞥着张媒婆,随即厌恶地移开目光,不屑道。
“什么是老棺材瓤子?”绵绵不明所以地问。
周少爷摇着扇子,幸灾乐祸道:“王老爷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这糟老婆子还给他说亲,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绵绵皱起眉头,困惑地望着周少爷,仍旧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李泉解释道:“绵绵小姐有所不知,这王老爷已然年近五十,家中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孙子都快娶亲了。”
“啊——”绵绵瞠目结舌地问李泉,“可她方才不是说给美人姐姐说媒吗?这不是等于让美人姐姐嫁个老爷爷吗?美人姐姐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如果嫁给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那不就是一朵鲜花落在牛粪上吗?”
“估计就是成心的。丫头,这是有人想整治你的这位美人姐姐呢。这个王老爷可不是什么善茬。”周少爷轻摇折扇。
“红花婆婆不是说这个王老爷经常做善事吗?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想必他的心地还不错。”绵绵天真地说。
“他做的狗屁善事!”周少爷破口大骂,“开仓放粮,搭棚施粥,用的都是发霉的陈米,老鼠都不稀罕吃。用这种米煮出来的粥能好到哪里去,吃死过不少人。他家搭的粥棚也是偷工减料,根本不牢固,塌了好几次,伤的人不在少数。”
“这种米怎么能给人吃呢?太坏了!既然要做善事,便该尽心尽力才是。若是敷衍了事,不如干脆不做。这样看来,他根本没诚心,那又何必装模作样?”绵绵气得两腮通红,狠狠地斥责王老爷的无耻行径,却又不懂他这样做的意图。
“这还不简单,理由只有四个字,沽名钓誉。”周少爷接着说道,“他写的诗,做的画,都不是他自己的,都是从别人那儿抢来的,手段极不光彩,威逼利诱,闹出过不少事端。好些有才识的士子文人都折在他手中,前程就此断送。”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何必掩饰欺瞒,自欺欺人呢?爹爹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绵绵小小的脑袋一晃一晃的,软软糯糯的声音说着她爹爹给她说过的大道理。
“扑哧”一声,周少爷看着绵绵可爱的小模样,不厚道地笑了。
“怎么了?”绵绵脸上写着大大的困惑,不解其意地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没有,小绵绵,你说得非常正确,但跟有些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因为根本讲不通。”周少爷收住笑意,正色道,“王老爷做下的恶事可不止这些。他动辄打骂下人,惩罚的手段极其残忍。听说府中还出过不少人命案,他的妾室通房也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可他仗着有钱有势,总是用银钱来摆平这些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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