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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渔翁的动作不慌不忙,划着小船往江心酒坛出去,虽然速度不快,可只用了三五分钟就与那酒坛交汇,他眼疾手快,伸出船桨在酒坛底部一挑,酒坛飞起,另一只手抄起托住。

微微有些沉,夏弦接过来将封皮揭开。一股冷厉的酒香从坛子里冒出来,就像是身处雪山寒地,他打了个抖。可惜的是,即便倒过来,也不见分毫酒液流出,应该是前人下了封印。

老翁惊奇道:“居然是杯酒藏意,倒是一坛好酒。你将封皮反过来看看,是否有前人留下的笔迹。”

老翁这么一说,夏弦才想起来,这世界有一件雅事,为酒会文会所做。

一场文会过后,有诸多文章现世,诗词也不少,大家都是同一城人,自然好话多,互相吹捧,由此也导致不知自己写的到底如何,有人将诗词文章写在油纸上,封住一坛酒置入水中,任由其漂流而下,留待下一人捡起,点评文章,这就是杯酒藏意的来由。

后人引申,由此发展出来的雅事就更多了,这里不一一赘述。

夏弦翻过封皮,背面的确写了一首小诗。

“傲雪寒霜”

“不屈不弯,便寒旧青。

不妖不俗,便雪旧开。

不艳不媚,便霜旧放。”

笔迹不同,可知是不同三人所写,唯独缺了最后一句,夏弦想想,原来这是一个接龙游戏。以傲雪寒霜四字为题,写出具有代表性的一种花卉或是植物。

老翁学识不浅,同样看出意思:“第一句说的是竹子,第二句说的是雪莲,第三句说的是梅花。却每一句中都带有题目一字,有些意思。”

他冥思苦想半晌,找不到丝毫头绪,不由抓狂的揪自己胡子,不小心用力太过,抓下一撮,痛的他“哎哟”一声。

夏弦看的好笑,这老头一定是个嗜书如命的家伙,看起来应该到了秀才文位。在江盗这种职业群体内,他依旧可以成为秀才,必然心中还怀有一些正义,只需用言语套住他,便能活命。

“其实,青松寒雪,四季长春……。”

只提了这一句,老翁立刻想起,眼睛一翻道:“老了老了,不成了,我主修‘射’科,论作文章是比不了你们的,不如你接上最后一句,若是得了酒喝,一杯酒我饶你十日,一坛酒饶你三月。”

夏弦也不推辞,从老翁手里接过笔墨写道:“不险不花,便傲旧立。”

说的是青松生长在险峻大山,傲然挺立。四意是竹莲梅松,应景一色。

老翁还来不及叫好,那张油皮纸忽然燃烧,眨眼就成为一堆灰烬。这是最后一句补,得到酒坛主人的认可,自动燃烧飞回主人处。

至于那层封印也完消失,酒香简直和盛开的桂花园中香味一比。唯一不同是,这香味是酒,味道略带酒呛。

老翁迫不及待的抢过来喝了一口,叹道:“果然傲雪寒霜,天下之极。这样的好酒,今天喝了,明天却喝不到了。”

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舍不得大口,闭目陶醉,身在何处也不知。

大浪袭来,打湿了他们两人,小船若无根浮萍,飘摇着几次似乎要倒。夏弦只是粗通水性,这样大风大浪中,他可逃不掉,游不回岸上。

这两人湿透,老翁也不担心船翻,掏出一柄小刀在妖鱼身上割下一块肉,那是腹部肉,最嫩,血淋淋的往嘴里塞,一口肉,一口酒,吃的满嘴血:“吃啊!别和我客气。”

茹毛饮血不过如此,若叫城内有名望的老夫子看见,非训斥不可,有道是:“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割不正,不食……。”

这种随手割肉的行为,于礼不合。

夏弦不是老夫子,反而有些怀念,这是生鱼片啊!纯天然,无污染。心里想着,还有几分老翁会不会食言的忐忑不安,割了鱼片吃起来。

妖鱼果然鲜美,差点把他舌头都吃下去。

老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见过的读书人都是端正坐立,一言一行,一食一眠皆有依据。而他本人则是最为讨厌所谓的礼仪,由于受世人指责行为不合礼法,一怒之下干脆做了水盗,至今,已有二十个年头了吧!

“王家想杀你,你不怕吗?”老翁问。

夏弦答:“怕!谁人不死?怕有什么用?”

“嘿嘿,我原本以为你会说不怕。”

夏弦吞下一块肉道:“有太守保护,我只需不乱跑,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今天为何跑出来?”

“我想。”略微犹豫“我想得到药方,为左寒烟治病。”

“左寒烟,就是那个小姑娘吧?当年的晚楼第一美女。”老翁意味深长的看他:“年少轻狂,总不少情情爱爱,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那不是生活的部。”

不过他话音一转道:“药方我是有的,只是我治不了,还要你自己动手。”

“什么药方?”夏弦显的急切问道。

老翁瞟了他一眼:“就是你成为大夫。那时候便可以用浩然正气驱散病魔,区区肺痨,自是手到擒来。”说罢此句,他有些失望“你为了一个女子置自身安危不顾,若是你父母知晓,会有多么失望!罢了罢了!你还年轻……”

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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