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兮笑而不答,薄衣下的背脊微微挺起。
“哦……”诸葛青语调放缓下来,重又露出惯常的温润笑容,“你是想做交易?”
挽兮没说是还是不是,只问:“那先生可知道这个消息?”
诸葛青张了张嘴,窒住,指着她无奈道:“小姑娘也跟着鄢列学坏了。”
挽兮耸了耸肩,脸不红心不跳道:“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江湖经验少,那我可不得多看多学,现学现卖。”
“学的不错。”诸葛青赞了句,“可是这个问题我恐怕回答不了你。”
“是么?”挽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先生所说的‘回答不了’,是不能,还是不知道?”
当初诸葛青既然能够告诉宁溪帝药现世,那么他就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能,也是不知道。”对于挽兮犀利的提问,诸葛青不甚在意,反而重又打量起自己修剪的牡丹来,声音如玉石相击,“你可知道帝药的行踪一旦被世人得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挽兮皱眉看着那盆牡丹,不说话。
“小姑娘,不管你寻找帝药的初衷是什么,我都劝你最好就此打消念头。”诸葛青心里摇了摇头,只把她当成又一个对传说中不死药疯狂追求的人。
可是谁都可以放弃,唯独挽兮不能。
帝药是她风家世代看守的宝物,如今失窃,她就是终其一生也必须将它带回三神山。
“我不能放弃帝药。”她直言,看着诸葛青,态度诚恳,“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诸葛青叹道,抬了抬手,远处侯着的婉妙上前,将那盆牡丹抱了下去。
他这才正眼看向姑娘,眸色微凝,“玉璧无罪,怀璧其罪,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人对帝药趋之若鹜?即使你有本事拿到,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如此,你主意仍然不变?”
“是,还请先生指引。”挽兮上身挺直,郑重一礼,仍是那句话。
看着姑娘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诸葛青沉吟,脸色随之逐渐端凝。
挽兮仍然弯着腰,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他思考。
半晌,诸葛青道:“事关重大,容我考虑一下。”
“好,那我恭候先生佳音。”虽然有点失望,但挽兮知道这不可强求,为了找帝药她都已经走了那么多路了,也不差这些时间。
再者,相比于自己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找,如果能从诸葛青这里得到半点消息,这无异于黑暗中有人点亮了烛火。
“慢着,先别走。”诸葛青喊住了她,“你不是还想知道无庸山庄的人为何会在这里吗?”
回想起今日遇见无庸山庄气势汹汹的模样,挽兮顿住,“他们是不是来向先生打听我和鄢列?”
“正是。”诸葛青无奈,“我暂时搪塞了他们,可是你就暂时别出门了,万一在外头撞上,那可真是枉费了我一番苦心了。”
“多谢先生了。”挽兮道谢,不管阴阳花一事是否非她所愿,事已至此,她和鄢列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真要谢我,就替我好好打探打探鄢列的小秘密。”诸葛青朝她眨了眨眼,谦谦温润的形象下流露出一分调皮来。
挽兮忍俊不禁,但一码归一码,白雀大人神威在前,这事可不能随便承诺。
于是她只能也跟着眨了眨眼睛,故作不懂,“可是先生和鄢列不是有约定吗?还是说,先生其实并无把握能取出阴阳花?”末了,尾音上扬。
“小姑娘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啊。”诸葛青套路失败,只得叹气。
“先生神通广大,想来也能理解我的难处。”她露出一个笑容,“如果先生有消息告知,我愿遵照规矩,与先生交易。”
“也罢,也罢!”诸葛青随意拂了拂袖子,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随即就另有婢女上前,来引挽兮离开。
“对了,先生是如何看出来我有话想问您的?”回房前,挽兮忍不住好奇,还是开口问道。
“小姑娘可知道我在这江湖上成名多少年,和多少人打过交道?”诸葛青双手一动,慢慢交叠在身后,颇有点自矜之意。
像挽兮这样的小姑娘,经历少,藏不住事,这透彻的大眼睛一看人呀,就把想法都流露出来喽。
挽兮也不脸红,她确实初入江湖,被诸葛青这样的人精看穿,她心服口服。
这般平安无事地过了两日,第三天转眼便到,挽兮原来确实想按着诸葛青的嘱咐,安安分分地继续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的。
没想到,这日清晨,她的房门一开,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骨碌碌落到了她的脚下。
挽兮捡起来一看,是个小纸球。
“谁?”
她抬头看了一周,左右无人,应该是有什么人特意塞到门上的。
狐疑地打开纸球,上面只有简洁的一行字——
帝药线索,东南十里。
挽兮瞳孔微缩,手心蓦地攥紧了纸条。
她想要知道帝药下落的事情,就只向诸葛先生透露过,作为这座别院的主人,如果他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东西,何须用这样偷偷摸摸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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