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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列淡色的眸子转了转,眸光落到那人脸上,下一秒,一道极度轻微的破空之声在她耳际迅疾划过——

伤者的眉心倏地裂开了一道血线,所有痛苦止于一瞬!

这一切之快,挽兮甚至还没能看清鄢列是怎么出的手。

时空仿若凝结成了浆糊,她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慢慢地从那个细细的口子里渗出,渐渐染红了那块土地。

“你……”她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失了声。

“如你所愿,”鄢列面容平淡,“不痛苦的办法。”

“那也不是……让你杀了他。”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紧。

“该回去了。”他转身,那头银发也跟着轻轻动了动,那仿若流淌的银亮色泽看在她眼里,现在只余下冰冷的锋芒。

走出一段距离,身后没有跟上的声音,鄢列皱眉,回过头去看那姑娘,只见她蹲在原地,双手正从死者眼皮上拂过,帮他闭上了眼睛。

而后,她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轻轻吐了口气。

他的眉尖无意识地聚拢。

顶着他视线的压力,挽兮缓缓站起,在向他走去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到多余的情绪,刚才那些震动、惊惧、不解、愤愤仿佛都只是错觉。

一路无言。

直到回到营地坐下,挽兮都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肆无忌惮地行凶了,第一次是在丁家堡,他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一个女人的脖子。

这个男人天神般的面容下,是与之相反的狠辣手段,正如醉生称的他的外号“大杀器”。

如果说丁家堡的所为是他任务所需,那么方才那商人,却是真真正正的无辜之人。

鄢列银发披散,盘膝坐在篝火前,双目闭合,一副入定的姿态。然而实际上,挽兮的动静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知道她就在对面和衣而眠,也知道她翻了几个身迟迟未能入睡,两人之间隔着篝火,犹如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他们不是同一类人,作为阁主手上的利刃,他经手的性命不知几何,早就对取人性命没有任何感觉,何况他身边的人,长明阁中的人哪一个不曾满手鲜血?

只是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同——与他人的不同。

他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需要,就是忠实地拱卫阁主。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是朦朦亮的时候,两人就再度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行程,直到日落时分,他们来到周城才停了下来。

周城只是一座小城,不过已经是这一带最大的城池了,看着城外排起的长队,似乎都是商队居多。

挽兮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她跳下马车,踮起脚朝前头城门的方向看了看,估计至少还得等上半个时辰。

鄢列扫了一眼前头的商队,淡色的瞳仁若有所思。

旁边的老者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道:“年轻人,看你们的样子是刚到周城吧?”

挽兮性子活跃,料想鄢列是不会开口的,正准备自己和老者唠嗑打听一下,没想到鄢列竟先她一步说话了。

“老人家,这附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语气仍旧疏淡,却并不似想象中的冷漠。

“这世道愈发不太平咯。”老者唉声叹气,“最近这周围来了不少强盗,已经有好些商队遇袭了。”

听到这话,挽兮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昨夜那支被毒杀的商队,她原以为这种事情应该不常发生才是,没想到听老者这语气,这些盗匪已经猖狂至此了?

如此想着,她便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又道:“官府也不管管么?”

“哪里管得了!这些盗匪来去无踪,又极为厉害,官府几次派出官兵去剿匪都无功而返。”说罢,老者指着前头那长长的队伍道,“小姑娘你看,如果官府有本事,现在这城门口就不会有那么多商队要进城过夜了。”

鄢列不语,挽兮瞟了他一眼故意道:“你之前不是都不入城的么,怎的这会儿突然就愿意了?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这里匪祸横行,才进城去避祸?”

鄢列隐在帽兜下的嘴角动了动,似是有些轻蔑,“藏头露尾之流,不足为惧。”

“此话怎解?”听他的语气,挽兮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内情,然而当她想从他嘴里再套出些什么时,这家伙又不搭理她了。

仿佛是印证老者的话,后头还有许多商队源源不断地赶来,在他们身后排起了长队,等到挽兮与鄢列终于入得城门,太阳已经落山了。

原以为顺顺利利地入了城就是胜利,没想到两人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客栈没房了。

周城只是座小城,客栈数量有限,这么多商队同时涌入城中过夜,自然是供不应求的,他们俩人找了很多家客栈,得到的答复都是房间已满。

“要不我们就随便找个什么地儿过一晚吧?”挽兮不是很介意,对她来说宿在城内已经要比城外安了,而且之前他们不也在野外露宿,就当是换了个地方好了。

“不行。”鄢列干脆地拒绝了她,沉默了几秒道,“我要洗热水澡。”

“……”

挽兮无语,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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