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落的双脚鲜血淋漓,血流如注,而脚下是一层层黑雾笼罩的骨钉栈桥。
这座桥,伫立在鬼君领地,万鬼窟的尽头。
千万年来,此处阴风雾霭缭绕,汇聚了世间冤死亡魂的枯骨,形成了九千九百道细长的噬骨钉,故为生死断骨桥。
除了鬼,六界一切生灵,入则断骨焚身。
沈棠落面容冷戾,拖着疲惫力竭的身躯,一步一步坚韧地踩着噬骨钉,向着黑暗炼狱中火光明耀的尽头走去。
她仿佛感知不到疼痛,骨钉一寸寸吞噬她脚下的皮肉,撕裂她双脚的脚骨。
雷电闪烁盘桓于空荡荡的炼狱之上,擦出一地的火光。
她每走一步,都留下了一道道深红深红的血迹,白骨森森的栈桥,贪婪地吸取着温热暗红的血液。
沈棠落倔强的小脸在生死断骨桥尽头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邪戾冷漠,她猩红的桃花眸中却是难掩紧张慌乱。
一袭红衣如妖冶绽放的罂粟,冷艳寒凉。
突然,深黑蒙雾的生死断骨桥上落下了一道鬼魅般的紫影。
他一脚落在了沈棠落的面前,一双深黑的眼眸中此刻亦是猩红血丝。
南宫烛伸出遮在宽大衣袍下的骷髅之手,按在了沈棠落的双肩骨上。
他暴戾地大吼,似是要把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喊醒,“沈棠落,别走了,再这么走下去,你会肉骨不存的!”
沈棠落冰冷的看了他一眼,黑洞般的桃花眸里不着一丝温度。
肉骨无存又何妨?
这座生死断骨桥的尽头,深眠着那个一生矜贵孤高的男子。
他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可见,留下尸骨又如何?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推开了南宫烛,继续抬起鲜血淋漓的双脚,步伐坚稳。
却不见南宫烛那紫衣之下仅剩骷髅的双手。
“你疯了,他已经死了!”
南宫烛大急,伸手就去拽沈棠落,欲要把她打横抱起。
而她并未看他,却仿佛能料到南宫烛的动作,手掌凌厉地朝着他肩膀下劈而去,脚掌又是深深地埋入了骨钉之中。
疼,噬骨钻心!
可是,她还是没有任何退缩,任由男子红遍了双眸,冷漠决绝。
被一掌击中的南宫烛僵住了身体,盯着那道绝然的红影,清冷出尘的面色一片煞白,掩盖不住的悲伤。
他终究没再阻止。
沈棠落冷戾的身影随着她每走一步,越发趋近透明。
浑身的血液光芒也随着脚步向前而逐渐涣散于虚空,飘向生死断骨桥下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终于,在黑雾笼罩的尽头,锁骨链上,她见到了那张熟悉冷峻的脸庞。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浑身的血液还是禁不住凝固了。
她寻找了十年的人,这一刻,就在她眼前,可是,她却再不敢靠前一步。
沈棠落拼命忍了一路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沈棠落发了疯的吼叫声回荡在了炼狱般的窟穴,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似是穿透了万鬼窟,响彻了云霄。
可笑,何其可笑!
他死了十年,整整十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寻不到他踪迹!
终于,沈棠落坚持不住,扑倒在锁链禁锢的已经没有呼吸的红衣男子面前,再也无力站起。
萦绕紫芒的锁链穿过了红衣男子一根根肋骨,划破了皮肉,扎的很深。
而红衣男子那心口处,黑洞一片,血液已经流干,再无生气。
他惨白的面容,冷硬彻骨,俊美如斯,仿佛天山的冷冰,没有温度。
沈棠落瞳孔缩紧,惊悚地不敢看红衣男子。
可是,下一刻她还是颤抖地伸出双手,抚上了他孤冷俊逸的脸,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他。
她却忘了,他已成枯骨,没有疼痛。
南宫烛沉默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多少次抬手想替她抚去泪痕。
可垂眸看了看只剩下骷髅的手骨,自嘲地扯唇而笑,面容哀伤。
沈棠落哽咽地几乎不能发出声响,惨白的唇畔抖得不像话,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嘶哑着嗓音开了口,“他的……心呢?”
一句话说完,泪水决堤了一般,顺着苍白冷冽的面容重重滑落。
南宫烛一直守在她身边,目光沉痛,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控制不住地怒吼而出,“沈棠落,你知不知道,从你踏上那座桥时,你就注定会魂飞魄散!”
沈棠落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和痛彻心扉的沧桑,怒目猩红,“我只知道他冷,要陪他。”
沈棠落艰难地张开了口,心也跟着抽疼了起来,颤抖着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南宫烛面容凝重,低沉的语气里平静异常,“龙骨剜心,血竭而亡。”
她抖着唇,又问:“是你剜了他的心?”
这里,是鬼君南宫烛的地界,非鬼魅之体进入,必实力受限。
南宫烛沉默了,眸中敛尽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是你毁去了他轮回转世的希望!南宫烛,我恨你,永生永世,永不相见。”
这道紫灵枷锁,是鬼域之王才拥有的法器,是属于南宫烛的。
一旦加锢了紫灵枷锁,世间一切生灵永无轮回之路。
倏地,沈棠落猩红的眼眸里瞬间晕染开了毁天灭地的恨意。
南宫烛瞳眸紧缩,错愕地看向一袭红衣美得倾城的女子,骷髅之手紧紧攥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棠落说,她恨他!
永生永世,不相见。
“沈棠落,你……”
眼前黑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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