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杜子聿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爬起来,竟然有些低烧,偏偏今天第一批毛料开标,杜子聿强打精神,一早就抵达会场。
第一批标的撤展,换了些新石头上来,杜子聿看了个大概,发现还是那块紫罗兰翠料最好,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在中间休息区等着开标,杜子聿终于得以上手鉴宝,手电黄光一打,玉肉果真通透极了,琉璃似的泛着水光,翡翠的紫色也称春-色,这块翠料宛如一江春水,荡漾得人心都醉了。
杜子聿忽然想起沈石说这料底不纯,于是凑近了些,细细去观察玉肉的色泽。照理说,皮壳子的沙黄色折射到淡紫的玉肉里,颜色会比实际深一些,杜子聿看了一会儿,便发现玉肉的紫色从表皮向里过度,却是越来越浅的,难道是有雾有棉?
“这么细的皮子,不会有棉啊……”杜子聿怀疑自己因为发烧视线恍惚,揉揉眼,继续俯身去看,这一次,玉肉里头不仅泛白,呈现出古怪的磨砂质地,细看还能找见杂质似的小气泡。
“还看呢?开标了!”肩膀被何老拍了几下,杜子聿才舍得放下手电,就听何老问道:“有心思想收这个?”
“买不起。”杜子聿苦笑,随即请教道:“何老,您见没见过起荧光有点磨砂感觉,棉极小极小,跟水里的小气泡似的玻璃种无色翡翠?”
“磨砂?气泡?”何棣荣确认着杜子聿的形容词,想了想:“是不是玉肉的光泽就像涂了蜡似的,没力道?”
杜子聿立刻点头,显得有些兴奋:“这么说您知道?”
“小子,你要是真碰上这种料可要加倍小心了!”何老笑得意味深长:“这叫水沫子,可不是什么翡翠!”
不是翡翠?!
杜子聿下意识地又看向紫罗兰翠料,这一看可不得了,石皮壳子这面,泛着乌突突一片蜡光毛玻璃似的肉!这不是雾,更不是棉,也不是杜子聿认识的任何一种种水的翠,这说不好,真就是何老爷子口中的“水沫子”!
但问题来了,他杜子聿是怎么透过石皮壳子一眼就看见里头的水沫子的?
“水沫子是翡翠矿伴生的玉石,冰透,无色或白色,好的水沫子几乎和冰种无色翡翠区分不出来,但是价格可就天差地别了!”何老这边给杜子聿科普着:“水沫子是钠长石,世界的山头都能挖出来,翡翠是硬玉,产地就那么几个……”何老说着,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缅甸、哈萨克斯坦,加利福尼亚、危地马拉还有墨西哥,你看看,一只手就数完了!”
“有没有可能,一块石头里,翡翠和水沫子都有?”杜子聿慢慢说出自己的推测,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紫罗兰翠料,视线所及处看到的景象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旋转……他知道,“天眼”又开了!
“既然是共生矿,这种情况当然会有,就是挺难得见。”何老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他瞥一眼杜子聿,笑道:“我说你小子看见什么了?怎么非跟水沫子飙上了?”
“头晕,刚才看花眼随便一问,”杜子聿也笑起来:“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让我偷师了一回!”
“臭小子,赶紧走吧!”何老摇摇头,拉着杜子聿往休息区走,杜子聿走了两步,发现沈石还愣在那,回头招呼他:“看什么呢?”顺着沈石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脸熟的男人凑到紫罗兰料前,正细细端详。
“罗叔?”杜子聿发现这人就是租他爸货运船的缅甸客户,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就看见罗叔回身招呼过来一个佝偻背的中年男人帮他看料,两个人一番研究,似乎达成了共识,这时候,罗叔叔抬头刚好看见了杜子聿,立刻春风满面地冲他走来。
“罗叔叔。”杜子聿笑笑,礼貌性地点点头:“您也来竞标了。”
“吃这口饭的,不来也得来。”
杜子聿听父亲提起过,这个老罗是自己开矿山的,手底下称着7、8个矿,不愁挖不出好石头。眼下来公盘,恐怕是看行情多些,出手会相当谨慎。
“看上哪个了?”
“随便看看,练练眼力。”老罗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紫罗兰:“这块料,能炒出大价钱,有人请我入股,想不想赚钱?我跟你爸那么熟了,让给你5%?”
公盘讲究“暗标”,买家写好价格投入标箱,价高者得,买主往往因为几千块的差距,就跟宝贝失之交臂。杜子聿听老罗话里的意思是这块料子叫上了价,有人想几家合股砸出高价,提高中标几率。
“罗叔,我是新手,还是少买的好。”杜子聿摇摇头,老罗这种老生意人,买他人情早晚要还的,更何况,这还是块坑爹的料。
“小子,我真心带你赚钱,你还怕让我宰了?”老罗笑起来,拍拍杜子聿的肩:“男人没点赌性可成不了大事!”
杜子聿转头看了沈石一眼,又笑着转向老罗,还是摇头:“罗叔,不是我不承你的情,我是觉着这料子……不干净,”他想了想,觉得做人还是要厚道些,于是借用沈石昨天的话形容道:“紫色到底的地方,是浑的。”
老罗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扭头看向佝偻背的男人,后者也笑得心照不宣,老罗直摇头,过来拍拍杜子聿:“小杜,你还是太年轻啊……行吧,你慢慢看,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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